这王老实果然成了名动京师的人物!
沈钊二人在路边随便找了个老头,就打听到了他的下落。
王老实果然发了大财。
初到洛阳城,他的包子就名动河洛。不到三年,他的包子就享誉宫闱。
再一年,大周皇帝吃了他的包子,唇齿留香,龙颜大悦,钦点王老实的包子为贡品。
想不到南山村这山窝窝也能飞出金凤凰,就是不知道王大官人还记不记得两个老客户……
想到跟洛阳城的大人物攀上了交情,沈钊满面春风,“大爷,后来呢?”
“哦,后来啊,后来好惨,明日午时处斩。”
“啥?!”
“明日午时处斩,夷三族。”老头叹息着,“明天你们要有空,还能去菜市口看砍头。”
“这……这……大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只听说是他进贡的鸡丁包突然就只有一块鸡丁了,当今圣上龙颜大怒,下旨要砍了他的脑壳。”
沈钊和飞哥面面相觑,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头还在叹息不已,“你说这么有钱的人,咋就这么小气呢?省一块鸡丁,把命都省没了?”
“怎么办?”沈钊赶紧和飞哥商量对策。
王老实要真被砍了,那小崔的线索就断了,这茫茫人海,只怕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飞哥淡淡地道,“王老实不是还没死吗。”
“没死是没死,可是打入天牢,五木束身,离死也不远了呀。”
“只要他还没死,就还有希望。”
这朝廷一等重犯,只等明日午时就要验明正身,开刀问斩,沈钊实在不知道这希望从何而来。
飞哥拔出钢刀,咣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们不是有这个吗?”
沈钊吓了一跳,“劫天牢?”
天牢里可不知道蹲了多少大内高手,去劫牢无异于自寻死路。
飞哥摇摇手指,“错。”
沈钊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人还没疯。
“我们去劫法场。”
“这有区别吗?”沈钊差点跌一个跟头,“劫法场也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什么罪?”
“诛九族。”
“诛什么?”
“九族……哎?卧槽!”
飞哥微笑着,“你的九族都有谁?”
沈钊一拍脑门,已经完全想通。
老子自小孤身一人,真要被判个灭九族,岂不是还赚了?
飞哥道,“劫天牢肯定是死路一条,劫法场则人多眼杂,说不定还有脱身之计,就一句话,干不干吧?”
沈钊热血上涌,“干!干特娘的!”
初入江湖,便要做这惊天动地的大事,两人只觉一身所学就要派上用武之地,三年多的苦练,南山村的血案,都化作一腔豪情。
飞哥纵声长笑,“明日午时,便是你我二人名扬天下之时。”
计议已定,两人当即着手准备劫法场的事宜。
钦犯问斩,明日定是观者如潮,若是扮作京中千牛卫,定可震慑围观人众,既便于进退,又不会引得他人怀疑。
沈钊先向小老头赊了几两银子的酒菜。
这两个畜生动不动就舞刀弄枪,小老头怎敢不从。
沈钊又请小老头过来吃酒,为飞哥先前的鲁莽举措赔罪。
这老儿年老体衰,两个煞神有请,焉敢不来,坐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被飞哥灌了半坛子酒,两眼发直地瘫在那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胡话。
沈钊趁机盘问一番,问清楚了菜市口和其他几个相关去处,才和飞哥走出门去。
两人先道菜市口踩点,查探了进退的路线。这菜市口道路宽阔,可容百人并行,若是混在人群中跑路,应该十拿九稳。
两人心中一宽,知道大事可成,随即前往东市,找到了千牛卫所辖的甲坊署。
这甲坊署专门承制千牛卫的一应武备,本是京畿重地,奈何天下承平已久,大周皇帝又是威加海内,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打甲坊署的主意?
两人回到客栈,小老头依然趴在桌子上酣睡。
飞哥提起他的脖子丢出门外,和沈钊再次密谋一番,看计划可有疏漏。
沈钊猛然间灵光一闪,劫法场也是诛九族,假扮千牛卫也是诛九族,那何不再伪造个圣旨呢?
反正也是诛九族。
飞哥禁不住击节叫好,“沈兄神机妙算,何愁大事不成?”
两人便着手准备伪造圣旨。
两人很快就伪造出了圣旨。
然而看着眼前摊开的一方黄布,两人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沈钊大字不识一个,飞哥却是南山村知名的官二代,粗通文墨,因此舞文弄墨这种事情自然要由他出手,只是……
“圣旨上该写点什么呢?”飞哥挠了挠后脑勺。
“愚蠢!”沈钊怒斥道,“圣旨上除了写圣旨还能写什么。”
“我知道啊。”飞哥喏喏道,“可是圣旨两个字怎么写呢……”
这还真是个难题。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飞哥怯生生地道,“要不我们去外面找个教书先生,让他帮着写?”
沈钊点点头,“我看不如去官府敲个鼓,找个师爷出来帮我们写。”
两人再大眼瞪小眼半天。
“要不就随便写点字吧,反正卷起来也没人看得到。”飞哥道。
“也是。”沈钊心中一宽,“那就随便写点吧。”
“写什么?”
沈钊想到老路先生,心中微微黯然,“写五虎断门刀吧。”
此事若有些许闪失,五虎断门刀怕是真的要绝迹江湖了吧。
飞哥愣了一愣,“好。”
说罢,飞哥拉开架势,笔走龙蛇,在黄布上写下笆斗大的文字。
沈钊凑过去看了看,只见那笔迹,那走势,简直就像屎壳郎在上面滚过没什么两样,不由皱了皱眉头,就要吩咐飞哥接下来的几个字注意一下。
却见飞哥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看着自己,“那个,断字怎么写?”
沈钊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飞哥干笑两声,沈钊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别写了,字朝里,卷紧点。”
飞哥讪讪一笑,同意了他的决定。
是日深夜,月黑风高。
二人潜入甲坊署,盗走两套衣甲,果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回到客栈,两人在房内试穿了衣甲,端的是威风凛凛,一副官家气派。
至此万事俱备,就只待明日午时,王老实被押解到菜市口了。
两人本打算养精蓄锐,然而直到辰时也未入眠,眼看一桩大事就在眼前,沈钊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抖。而飞哥起夜的时候,连路都有点走不利索,被门槛绊了个马趴。
都道是少年子弟江湖老,只是不知明日,少年们还有没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