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阙、急雨乱飞花
当日夜里,宁歌禀报过母后,翌日一早,匆匆离开皇城,至沧浪行宫疗养。
一旦决心已下,便要义无反顾。逃离,虽是最笨的法子,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清心静气已有五六日,这夜,宁歌刚刚歇下,突然,绫子匆匆奔进寝殿,垂眸轻声道:“公主,高大人急事禀报。”
心底隐隐不安,宁歌连忙起身披衣,赶至外殿。她拢拢长衣,惴惴道:“高大人,可是宫里出事了?”
隔着花梨木绢绘屏风,高风望见她发丝披散、影姿柔冶,不敢过于直视,便垂下目光:“禀公主,今日午时,末将属下撞见一名内侍在太后的膳食中投毒,兹事体大,末将已将他秘密扣住,听候公主发落。”
毒杀母后?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宁歌狠抽冷气:“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高风道:“末将不敢声张,亦不敢擅自做主,连夜将这名内侍送至行宫,听凭公主做主。”
他如此慎重,宁歌微觉事有蹊跷,便问道:“这内侍是哪个宫殿侍候的?你可有审讯过?”
高风答道:“末将并无审讯,不过末将识得此人是在九华殿侍候的。”
静夜起波澜。宁歌手足俱紧:“将他带进来。”
不久,高风押着一名笼着黑帽的男子进来。此人身着内侍服制,双手被缚在后,犹自不服地挣扎着。高风扯了黑帽,一张年轻的脸庞现于明亮灯影下。
宁歌转出花梨木绢绘屏风,眸光触及跪在地上的内侍,不禁一颤,心底泅散开层层悲伤。
这内侍一见湘君公主,目色似有闪躲,又似松了口气,垂头不语。
此人面目很是熟悉,该是时常出入九华殿的,且约略晓得她与宁夏的秘密情事。如此想着,宁歌已有计较,漠然道:“我认得你,你是皇兄身边侍候的。”
内侍恭敬地垂首,嗓音不惧:“禀公主,小的在书房侍候陛下。”
宁歌冷眸轻眨,语意柔缓:“你为何下毒杀害太后?”
内侍左右张望,神色警戒。
宁歌淡漠道:“无妨,你尽管说来。”
“小的奉陛下密旨,伺机将一味奇毒投于太后的膳食中,”内侍低垂着目光,淡定道来,“小的办事不力,为人发现,高大人这才扣住小的、秘密押至行宫。公主,小的只是奉旨行事,望公主怜悯,看在陛下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你可知罪?”宁歌宁和问道,知他能够和盘托出,定然是晓得自己与陛下的秘密之事,且相信自己是站在宁夏这边。
“小的……知罪。”内侍眨着无辜的眼,重重以额磕地,哀求道,“公主饶命,小的并非有意毒害太后,小的只是奉旨办事……求公主开恩。”
“你先下去歇着。”宁歌语声幽静,仿佛不见任何涟漪的湖面。
高风押着他退出含笑殿。绫子晓得湘君公主的难处,不由得关切地问道:“公主如何处置?”
宁歌摆摆手,绫子立即噤声。
此生此世,你会是我的皇后!
斩钉截铁的话,不绝地回荡在耳畔。那日在飞凰台,二哥如此道来,她就该明白他的决心——倘若她要成为他的皇后,母后必须死!
二哥已经出手,母后是否晓得?倘若母后已知,将会如何?是否你死我活?而她只顾自己逃离,完全不理会宫中会有何变故,不理会二哥与母后将会势同水火。若非高风捉获投毒的内侍,母后性命堪忧。
她绝不能允许两人如此生死搏斗。
当即,宁歌修书两封,让高风分别送至陛下与华太后。她吩咐道:“你当即回宫,明日先行查探两方情势,报讯给我,夜里将这两封书信秘密送达,切忌,你尚不能泄露身份。”
高风将书信藏于衣内,问道:“这名内侍,如何处置?”
宁歌的唇齿间吐出简单而冰冷的两字:“处死!”
高风与绫子皆是一愣。但见湘君公主已然转身步入内殿,绫子望一眼高风,点点头,便消失于花梨木绢绘屏风后。而高风,站立于空寂的大殿,只觉夜风冷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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