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灰衣男子护在萧顶添身前,黑衣男子手执匕首横于宁歌脖颈处,盛夏之夜,目光冷寒:“谁敢妄动?!”
宁夏望着毫无慌色的宁歌,惊异于她的镇定自若:“侯爷,想不到你竟然挟持公主!”
萧顶添目中似有怔忪,语音凄怆:“臣迫不得已——”
黑衣男子孤注一掷,目光绝烈:“我等安全离开,自会放了公主,陛下该不会吝赐五匹马。”
杨策漫不经心地出声,稳而有力:“放了公主,陛下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方落,他跃下马背,稳步上前,与昔日同僚漠然对峙。
黑衣男子似有惊恐,扣住宁歌细肩的手臂微微发抖。
热汗直下,宁歌悠然解下披风,眸光扫过宁夏,扫过众侍卫,最后凝落于杨策脸上。但见他从容不迫地站于自己身前,一身傲胆,一脸自信,气势已然压过萧顶添等人。
对峙须臾,却觉漫长。
杨策黑眸微眯,朝黑衣男子闲淡道:“以往,你我也曾较量过,可惜,你一直是我手下败将。”
黑衣男子的眼中杀意大盛,喊道:“逆贼,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宁歌已然看得清楚:自己处于险境,宁夏是稳重退守,杨策却是主动出击,三言两语攻陷敌人心防,引敌人自暴弱点。
宁夏是忧心她的安危才不敢轻举妄动,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而杨策,无关“关心则乱”,因此,宁定如常。
一丝嘲讽漫上杨策的唇角:“倘若你今日能够安然离开寒拾寺,我会给你机会。”
话音未落,陡然出击,他伸臂探向站于斜前方的萧顶添,快捷如电,旁侧两名灰衣男子立时出手相护,掌影翻飞。
仅仅数招,杨策击退两名灰衣男子,扣住萧顶添的咽喉,而侍卫见此变故,立即将长矛刺向两名灰衣男子,令他们不敢动弹。
黑衣男子扣着湘君公主,无暇他顾,一旦援手,杨策必然救走湘君公主。
宁夏下马,脸色沉沉,眸中犹有惊怒——杨策如此胆大妄为,万一伤及宁歌,那可如何是好?
他绝不能允许宁歌有事!
宁夏的俊眸中掠起冰冷的杀气:“放了公主!”
黑衣男子胸口起伏得厉害,凶狠地瞪着杨策,一言不发。
宁夏右臂略抬,顿时,长矛挺进,直直刺进两名灰衣男子的血肉之躯,血花飞溅,身躯软软委地。
惊见两名臣属血溅当场,萧顶添满脸惊痛,目中有泪光盈盈欲坠。
黑衣男子双眼惊圆,亦是悲痛不已。
宁歌从未见过二哥如此果决、如此血腥的一面,不由得愣了须臾。
宁夏俊眸中戾气大盛,瞪着黑衣男子,声色俱厉:“放了公主!否则,你昔日的陛下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男子扭转匕首,犹自负隅顽抗:“此事与侯爷无关,倘若陛下饶侯爷一命,公主不会损伤分毫。”
宁夏的眼中杀气炽热,宁歌见之心惊,抢先开口:“侯爷不会死,你大可放心。”
黑衣男子冷声道:“望公主信守承诺!”
肩上骤然一松,匕首似已撤离,身后却传来一声闷沉的轻响,那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黑衣男子眼神定定,缓缓软瘫倒地:“陛下,臣先行一步,莫忘……”
遗言未及出口,已然气绝身亡。
萧顶添呆呆站着,目已成灰,两行热泪缓缓流下。渐渐的,他悲伤地闭上双眼……
杨策松了手,凝立不动,坚毅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悲喜。
杀气已然消失,俊眸中仍有残酷萦绕,宁夏转眸望着她,悠忽一笑。
宁歌已然明白,二哥不再是以往温雅飘逸的二哥,已经蜕变成冷酷嗜血的帝王。
此后,南安侯府重兵把守,南安侯萧顶添禁足府中。
越十日,侯府传来噩耗,南安侯为盗贼所杀。
一夜,两名盗贼入室抢劫,萧顶添惊醒,与贼搏斗,被杀于内室。
此种死法,宁歌始终觉得太过诡异,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某人密令?是母后,还是二哥?
她再也不想深究了,也永远无法晓得,当年那名蒙面侍从,究竟何人,是不是真如萧顶添所言,也在洛阳?
太和元年七月,萧顶添卒,追封萧王,以王礼葬于洛阳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