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阙门,二哥,时辰不早,你回殿吧。”
宁歌轻哂,反握住他的手,温柔脉脉。
宁夏柔柔揽着她,唇角牵起无赖的笑:“我想多陪陪你,你不想看见二哥吗?”
他更紧地拥着她,明明白白显露出那种失而复得的惊悸与后怕。宁歌长睫半垂,眸光似有羞意,心中却始终挥不去方才文渊殿的那一幕——冰弦新裂,宫商戛然而止,湘君不再,缠绵远去。
她不知弦裂意味着什么,或者,将会发生什么事,他已极力劝解,却总有一股不详之感萦绕不去,总是惴惴……
“还在想方才的事?”宁夏瞧出端倪,温柔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湘君锦瑟原是先祖从隐逸高人手中所得,已历百年,弦裂并非凶兆,只是万物新旧更替之理,无需如此在意的。”
“我明白,”宁歌轻轻颔首,微笑浸凉,“好了,我没事了,你回殿吧。”
“记得明日的约定。”宁夏轻捏她的鼻尖,随即转身离去,神采奕奕。
昏暗宫径上,那抹白影渐行渐远,浓浓密布的黑,单薄无依的白,修长飘逸的白色似抵挡不住黑暗的吞噬——终是消失于浓黑之中,仿佛从未有过。
错觉!又是错觉!
宁歌狠狠转身,飞足奔回凤瑶殿。大殿幽深而黑,影影幢幢,似有无数诡异迎面扑来,她骤然顿足,喘息更剧。
四下环顾,空旷而熟悉,却有什么隐藏至深?
猛然间,大殿骤亮,四角的银烛宫灯将殿内隐晦耀如白昼,烟罗处素衣宫娥循序退下,有一人自寝殿内漫步而出,面容仿如秋水长天、冷瑟逼人。
宁歌气息一窒,竭力平抑心口猛跳,垂眸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华太后细细审视她,想从她的神色之间瞧出一丁点儿的惊惶,却见她一脸的淡然、不惊不乍。她悠缓问道:“什么时辰了?”
宁歌语音从容:“子时已过。”
华太后猝然反问:“你也知子时已过?”她抬起女儿的下颌,迫女儿迎上自己的犀利目光,“去哪里了?”
宁歌冷冷吐出两字:“西洲。”
“与谁一起?”
“一人。”
一问一答,简要而干脆,语声中透出母亲的严厉、女儿的淡漠。
华太后啧啧冷笑:“侍从也不带?还是担心下人见到不该见的?”她重重拂袖,猝然喝令,“将绫子押下,杖责至死。”
深青袍袂上的绣金厉厉刺目,凤颜盛怒,华太后决心已下。
绫子被两名年老宫娥押着步出寝殿,俏脸苍白,楚楚望着湘君公主,却不出声求救,亦不向华太后求饶。
目光相错,宁歌瞧见绫子的耿耿忠心与无怨无悔,心中滚沸,怒极攻心之下,不由得十指握紧,决然迎上母后森冷面容。
恰在绫子行至镂花填金红檀门扇处,宁歌陡然出声怒喝:“绫子是我的人,谁敢动手?”
目光冷冽,语声冰寒。
两名年老宫娥闻之,莫不慑于湘君公主威势,步履顿住,僵在当地。
华太后心中微沸,未曾料到女儿竟有此等慑人气势,不由深深一怔——如此湘君公主,犹胜当年崇华殿艳色无双的华皇后。片刻之后,她徐徐笑了,声音更绝:“押下去!”
宁歌定定瞪着她,一字一顿切齿道:“若绫子有任何损伤,母后,恕——儿臣不孝,儿臣会让嗜血之人偿还血债!”
母女之间,烈火熊熊,硝烟弥漫,无形更胜有形。
然而,绫子,亦不过是饵,是试探,是角力,更是预演。
华太后拊掌一笑,清脆掌声于空寂大殿惨烈响起,尤其刺耳。她扬声道:“好一个湘君公主!”
默然对峙,美艳容颜三分相似,冷厉眸光五分相似,威势气度七分相像。
年老宫娥僵硬定住,不敢有所惊行动。
银烛跳耀,宫灯亮得刺眼,粲然久了,便是惨然。
华太后挥挥手,年老宫娥得令松开绫子,躬身退下。绫子望一眼明亮大殿,眉心紧蹙,须臾,亦无声退下。
华太后长叹一声,伸手抚着女儿的脸颊,冰冷凤眸转暖,流露些许无奈:“皇儿,我们不要这样,你知道,母后最疼你。”
宁歌侧过身子,避开她的抚触:“母后最疼儿臣,为何欺瞒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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