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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业前朝之回家(七)

去大伯家的路上,我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动着小碎步,仿佛两只脚上绑着两块儿千斤巨石,可是原本500米的路程,我还是觉得50米都不到,就已经来到大伯家门口了。心中忐忑不安,想象着大伯这次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审问我呢?

爸爸已经踏进门槛了,见我还在门口迟疑,“咦,咋不走了?”虽然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假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

“我不想进了。”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都到门口了,快,你大伯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我仍然在原地扭捏着。

“都来了不进来,大伯有那么凶吗?吓得我侄女都不敢进家门。”不知怎么的大伯竟然出来了,还是那一脸慈祥的笑容。

“大伯,没有了,我这不是进来了嘛。”我一边急忙解释,一边大踏步往进走。

“快快进来,外边那么冷。”大伯边说边搂着我的肩旁,我们并肩走向了温暖的客厅。

下面就要开始一轮嘘寒问暖了。

“昨天回来的?”

“是的,回来的稍微有点晚,就没过来。”

“放多长时间假?”

“一个星期。”

“这么短?”

“是啊,现在的春节假期一般都是7天。”

“哦,你现在那边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

“那对象找到没?”

“还没呢。”

“这个事你可得抓紧了。”

这些是每次交谈必不可少的开场语,很好奇,明明每次通电话这些话都问过一遍,见面的时候为什么还要问呢?而我每次的答案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也就是说这几年来我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

“嗯,我知道。”我服服帖帖的回答。

“不能每次都说你知道,你看你那些同学啊、同事啊,有没有单身的,可以考虑下嘛。”感觉大伯的思想好单纯,就是单身的就考虑下,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那些单身同学和同事的感受呢,如果他们是拒绝的呢?所以对于大伯这种单纯的想法我是哭笑不得啊。

“我那些同学差不多就结婚了,同事好像也没有合适的。”

“对呀,你看你那些同学人家都结婚了,你也得加快步伐了。”大伯这句看似鼓励的话,却透漏着更深刻的内涵。

“嗯,我知道,我跟前如果有合适的,我会去考虑的。”为了迎合大伯,我只能顺着他的意说,但是我这点儿小心思却被他无情的看穿了。

“你不要这样应付我,这个事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一定要上心。你看看周围跟你同龄的孩子,该嫁的嫁给娶的娶,甚至连比你小几岁的人家孩子都有了,现在就剩下你这个大难题了。”大伯严肃起来真的吓死我,见我默默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不是家里人说你,是你的年龄真的大了,女孩子年龄越大越不好找,咱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也不能太挑,挑来挑去的,说不定就把合适的给错过了。”这次换成了语重心长式的,“你父母年纪也大了,整天操心你这个事情,你这个事一解决,他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我转过头看了看爸爸,他就像一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在那看着大伯对我进行“谆谆教诲”,他此刻心里肯定乐坏了,有大伯出面,他可以什么话都不说,高枕无忧的充当一次旁观者。可是他又能等到什么结果呢,谈话只是一种形式,就像调皮的小学生做了错事,被老师批评后甚至还写了检讨,但他下次还是会做错事,这种游走于表面的言语真的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听你教导的人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时候大妈出来了:“你们看你们,一天把孩子逼的急得,这个事根本就急不得啊,这是缘分还没来,小薇,你不要着急啊。”还是大妈善解人意啊,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辛亏大妈及时出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可是在我还没有高兴过半分钟的时候,”你不要在这儿给孩子胡乱说,什么缘分,那都是电视剧里面的,我们要现实。“大伯毫不留情面的将我刚看到的一点希望又给浇灭了。

“你们大人也是,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孩子,孩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一个人呆在外地也不回来,看看周围哪里还有这么大年龄的女生,这事你们做父母的也有一半责任。”大伯竟然转而开始批评爸爸,而且比批评我更严厉,我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它不知不觉的演变了成整个家庭的事情,而且是头等大事。

这时候我看见爸爸欲言又止,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心里难受却不愿意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可是,这件事跟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伯真的很会乱扣帽子。我有点儿心疼爸爸了,他为了我默默地忍受着委屈。

“是啊,小薇,你大伯的话要记在心中,我和你妈一天为了你的事儿晚上都睡不好,还到处给你打听,看谁家有单身的男孩子。刚好,前几天隔壁你程叔叔说他那边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人家也是个工程师,你看可以得话过完年你们约着见个面。”什么,剧情就这样逆转了,我前一秒还在心疼我受了委屈的爸爸,后一秒钟爸爸就变脸了,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可以的话,必须去见!”大伯的命令犹如一道闪电劈中了我,胆战心惊。

大伯话音刚落,和爸爸齐刷刷地看向了我,我好像被绑架的感觉,不答应的话他们就会撕票,盘算了一下,还是小命要紧,立马回答:“是是是,我一定去见。”

这下他们总算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讨论完了我的事情,整个氛围一下子融洽了好多,大伯和爸爸开始谈论大人们的事情,用我们的流行用语就是“八卦”,我并没有什么可聊的,就跑去厨房看大妈在忙啥,女人们在一起才有的聊嘛。我一边洗菜一边和大妈聊着天,“大妈,大伯今天好凶啊。”“是啊,你大伯那人现在就是在家闲得慌,什么人的事情他都急,你不要往心里去啊,他也是好心。”大妈急着帮大伯解释。“大妈,我知道,大伯那都是为了我好,我不会生气的。”“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就好。”我们两个在厨房中谈笑风生,不知道两个男人在外面八卦的如何了?

从厨房出来到客厅,有一面屏风挡在那里,而正是这一面屏风,让我听到了一段精彩的对话。

“小薇这下子应该会抓紧时间了吧。”这是大伯的声音。

“你刚才这一顿训斥,我觉得她心里已经有压力了。”爸爸的声音,“尤其是刚才训斥我那一顿,我观察了一下她,感觉她都快要哭了,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受不了我受委屈。”

“嗯,她能感受到就好,那会儿我也观察她了,我看她是被震到了,没想到我会批评你一顿,辛亏我们提前商量了这个对策,压一下她,年后的那个相亲务必要让她去。”

虽然他们的声音已经压到很低了,但还是一不小心被别人听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整个事件的主人公——我。原来,这是你们合伙给我演的一出戏啊,本姑娘入戏太深,差点被你们两个人给忽悠了,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但是,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及时知道了真相,歌里面虽然唱的“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而我却想唱“知道真相的我眉开又眼笑”。

我淡定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爸,咱该回家了,时间也不早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哼着歌,跳跃着向前走,脚上的千斤巨石早已被我踩成粉末被风吹散了,此刻轻飘飘票的一个我,简直快要飞上天了。

“小薇,你去和回这心情差距这么大?”爸爸疑惑了,可能是我表现得太夸张了。

“是啊,见大伯也算是一项任务呢,现在任务完成了,我就可以放松了。”我朝着爸爸使了一个坏坏的笑。

他应该不会看穿我吧,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反正我看穿了他们,这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刚进家门,妈妈就说:“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响了好久,快去看看。”

我急忙去拿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世玉妈,另一个是陌生号,微信消息特别多,大多数都是群发的新年祝福,再一看竟然还有一条短信。这年头,有了高科技的聊天软件,短信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了,很好奇这是谁发来的短信,一看号码,竟然是个陌生号,短信内容是:“新的一年就要到了,祝福你合家安康,幸福快乐!方为敬上。”咦,这个方为是何许人也,我的第一反应是短信发错人了,那既然发错人了我就欣然接受这份祝福吧。再返回去想仔细看看微信中大家的群发祝福,准备自己也编一段群发一下,却注意到有一个好友申请,“雪地中的蔷薇”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又是陌生人,今天怎么回事儿啊,都来给我送祝福呢,是觉得我被大伯教导受委屈了所以来安慰我吗?管他的什么熟人陌生人,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心情好,于是点了“同意”。

可是同意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我想,难道真的只是陌生人,还是熟悉的陌生人?

“小薇,快去帮你妈包饺子。”爸爸打断了我的畅想。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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