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战战兢兢起来,迅速走了出去,走出太子寝宫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下摆都已经湿了一片,显然被刚才的事情下尿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屋内换了一条襦裙,匆忙收拾了一下子,悄悄的离开仁寿宫去找皇帝的宠监怀恩去了。
老太医素来是周太后身边的近臣,平时也最为周太后所看中,这次再立新功,当然封赏丰厚,蒋太医高兴而归。
怀恩在皇帝批阅奏折完毕,上床睡觉后,退了下来,正在自己房内喝茶休息,忽然贴身小太监过来禀报说周太后身边贴身宫女秀儿前来探望。
怀恩速速请秀儿进来,秀儿就把今晚之事诉说了一遍,禀报说周太后有请。怀恩大惊之下马虎不得,速速换好便装,在静夜悄无人息之时,偷偷进入仁寿宫。
时任皇帝为明宪宗朱见深,明朝第八位皇帝,明英宗朱祁镇长子,母亲孝肃皇后周氏。
正统十四年,未满两岁的朱见深被立为太子。这一年,瓦剌南犯,直逼大同。明英宗不顾群臣反对,执意亲征。不料明朝发生土木之变,明英宗朱祁镇被瓦剌掳去。
为免瓦剌借皇帝的名义骗开关防,更为了避免国无长君,于谦等大臣纷纷与皇太后商议,决定拥立皇弟郕王朱祁钰为皇帝,摇尊英宗为太上皇。于是朱祁钰登基,改元景泰,是为明代宗景泰帝。
当次局势变乱之际,孙太后对于孙子不能不格外小心,她决定从自己贴身的宫女中选一个老练可靠的去照顾朱见深。最后她选中了万贞儿。二十一岁的万贞儿就这样由太后的贴身宫女变成了皇太子的贴身宫女。她比这个小男孩大整整十九岁,和他的母亲周妃年龄差不多大。而他的生母周氏也把自己的贴身小太监怀恩派过去担当起伺候太子的重任。
景泰三年,当景泰帝帝位稳固时,他开始翻脸,朱见深被废为沂王。
这时小小朱见深才五六岁年纪,亲生父母又被囚禁于南宫。宫里宫外到处都是景泰帝的眼目,宫女太监没有谁愿意也没有谁敢对这位遭贬的前太子表示丝毫关怀。这个小孩不但生活艰难孤独,而且周围充满了看不见的恶意与凶险。只有万贞儿和怀恩寸步不离地守护着这位孤独的小王子。每逢漆黑的夜幕来临,小王子都会吓得钻入万贞儿的怀抱里,好能得到一丝的温暖,而万贞儿也尽心尽责地照顾着他,每次都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他唱着歌谣哄他入睡,就这样度过一个个的暗无天日的日子。而怀恩也总是想方设法弄来一些营养品供小王子增加营养,并且每个夜晚都睡在沂王宫殿的走廊里,保护着王子的安全。
太子被废为沂王,而亲爹英宗被软禁于南宫。这是他们父子二人最为黑暗的时刻,在此政治高压之下,太子朱见深精神压力极大,因此落下一个口吃的毛病,他也逐渐依赖于身边贴身侍婢万贞儿和贴身太监怀恩,其中只有在万贞儿面前他才感到一丝的安全,才感受到一丝的从容与淡定,而那口吃的毛病才能消除掉,因此他对万贞儿更有恋母一般的执着依恋。
景泰八年,明代宗朱祁钰病重。大臣撞开南门迎接英宗复位。朱见深被重新立为太子。英宗以谋逆处死于谦。八年后,英宗驾崩,皇太子朱见深继位,改元成化。
当朱见深继位为皇帝之后立即立万贞儿为妃,立怀恩为西厂厂主兼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二人权倾一时。
怀恩匆忙进入太后寝宫。太后的仁寿宫漆黑一片,走入内里,只有一盏如豆油灯亮在厚厚的纱帐之内。
早有小宫女掀开深黄色纱帐,向怀恩轻轻施礼。
“小豆子怀恩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怀恩小步走入帐内匆忙叩头施礼。
“小豆子快快起来。”周太后从金丝楠木椅子中起来,去扶怀恩,“今儿个还是你呈上来的仙丹及时啊,是你救了这孩儿一命。”
“不敢劳驾太后。”半扶半就着怀恩赶忙起来。“太子是国之根本,奴才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护佑太子。”
“看座。”太后一摆手道。
“不敢,小豆子站着说话就行。”
“不要客气。”
早有太监搬了椅子来,放在太后下首。
怀恩半坐在椅子上,脸上一团恭谨。
“小豆子啊,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仙丹呢?”太后问道。
“回禀太后,今儿个我听说万妃把太子招过去了,奴才心里就怕有事儿,就命身边小太监偷偷打听,小太监回来禀报说太子中毒不省人事。奴才正在心焦之时,看见天空一道血红光影落入那炼丹的丹房内。于是奴才就冲进去去取仙丹,可是那道人说是进贡给万妃的血丹,说什么也不让我取,奴才一怒之下杀了他才取了这血丹,没想到真救了太子一命。”
“嗯,上天保佑咱家江山啊。”太后点头称是,接着陷入沉思,忽然正色道:“今天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是。”怀恩颔首示意,并不多说一句话。
“她自从当了皇妃之后,却想获得独宠,不容皇帝找别的妃子,又不容许别的妃子诞下龙子。其心真是可诛。”太后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怀恩仍然低头不语,她问道:“你有何看法?”
“老奴不敢有看法。还请太后示下。”怀恩道。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了,祸从口出那是早已经时刻挂于心头的。
“以往听说她暗害龙子,老身念在她服侍皇帝长大,有功于社稷,就没有过多干涉,可是如今,”太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老身可是亲眼看着她要暗害龙子啊。皇上已过而立,膝下就这么一子,若再给她……,那江山社稷以后可交给谁呢?”
“是,是。”怀恩附和道。
“现在她已经到了太明目张胆的地步了,老身若不再出手恐怕将来老身都得给她害了。”太后厉声道。
“太后的意思是?”怀恩脸色微变道。
“除掉她。”太后刚还慈祥的眼睛中精光一闪道:“不除她,皇孙早晚得遭殃。”
“万万不可啊太后,她气势正盛呢。且皇上一日也离不了她啊。”怀恩跪下说道:“最近西厂风头正劲,根本不把我这个东厂厂公放在眼里。”
“怕他作甚,皇上离不了她?难道皇上可以离的了他的亲身母亲吗?”太后听怀恩说皇上离不开万贞儿,不免心中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