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暖而悲伤的气息笼罩了言尔的全身,他看到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慢慢诉说他不知道的故事。原来那个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来自己没有被父母抛弃,原来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现在,她需要你。”他听到那个人影最后这么说。
一瞬间,黑暗的气息笼罩言尔的全身,下一瞬间,气息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夏碎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瞳孔漆黑一片,毫无杂质。那是最深沉的黑暗,黑的发白,发亮。
夏昧言此刻动了。不,应该说,她的眼睛亮了。纯粹的白,覆盖了整个瞳孔,逐渐变红,最终变成了鲜血一样妖艳的红。远处由莱的身躯一震,那股冰冷妖异的力量,竟在逐渐褪去,似有要服从的趋势。
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变得干燥,水分正在逐渐离体而去。空气中开始飘雪了。洁白的雪花落在银色锁链之上,慢慢连接,延伸,锁链被渐渐凝结。
白衣人暗道不好,事情已经远远脱离了他们的预期,此刻他看向路行苍,等待他的指示,却惊愕地发现,路行苍的眼神之中,露出极度狂热和激动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试验品的成功。不知为何,白衣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今天终于让我见识到了这图腾的力量,好!好!好!”路行苍一连说了三个好,那原本英气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路非悉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今天一定要把她留下!”白衣人听到路行苍这样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见路行苍朝着监控室打了个手势,原本的黑衣人再度涌了上来,只是数量没有刚开始的那样多,可见刚才的战斗也是伤亡惨重。
“老苍,我们的伤亡已经太惨重了,这样子恐怕得不偿失啊。”白衣人微微皱眉。
路行苍略微沉吟,收敛了刚才剧烈的情绪,转头看向路非悉。“非悉,你有办法把伤亡减到最低吗?”
“他们已经身受重伤,但对付普通人,都还有再战的余地,除非……我亲自动手。”那双晶亮的眸子闭了闭,有些黯淡了下去,“但是,不要伤到由莱他们,父亲。”
“你放心,那两个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让他们有性命危险的。我向你保证。”路行苍爽快地答应。
“好。”
随着路非悉的走动,黑衣人渐渐给他让出一条通道,空气仿佛已经凝结。他看着刚才已经从锁链中逃脱的女孩,一地的鲜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想后退,又想冲上去送她去医院,可是,这都不能。
夏昧言也看着身染鲜血的他,沉默不语,这一战,终究不可避免。她缓缓起身,开始积蓄身体剩余的力量,随即苦笑,力量已不见丝毫,只剩体内那一丝……
很快,二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同一时间,唐谢、夏碎、言尔、小七、由莱、陈易、夏一,都已怀揣暗自的决定,聚集在二人周围。
一把漆黑的刀柄从路非悉的腰间被抽出,原本约两寸的刀柄,在路非悉灵巧地翻转之后,变成了一把半米长的细剑。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夏昧言的门面劈了过去。夏昧言也不躲,右手向前一按,半透明的气流隔着手掌,抵住了黑剑的攻势,不能再前进一毫。路非悉愕然。
“你以为我只有一张底牌?你以为你已经掌握了我所有的情报?”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在路非悉耳边响起。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腹部已遭重击,身体弹了出去,击倒在地。
他再次起身,速度提升了将近一倍,毫无保留地朝着夏昧言攻去。气流再次出现,防、守、杀、退、击,二人都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路非悉细致入微的洞察能力,化解了夏昧言的一次次攻击,同样他的剑,也无法伤到夏昧言丝毫。
“够了!”一声悲凉嘶哑的声音从由莱口中发出,夏昧言一怔。不料路非悉趁此机会,加快动作,黑剑瞬间没入她的左肋,温热的鲜血溅了路非悉一脸。
由莱捂住了双眼,温热的液体也湿润了她的双手。
“哥哥!”随着夏昧言的一声呼唤,夏碎瞬间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言尔动了!小小的双手拍在黑色剑体上,毫无声息地,黑剑碎了一地。
“不过是借助了我父亲的黑暗之力而已,也想装作是神兵利器?”言语中透着不屑。路非悉低下头,从大腿间缓缓抽出一把银色匕首。“那这个呢?”声音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言尔黑了小脸,指尖冒出黑暗的气流,全力阻止路非悉的那极速一刺,夏碎在同一时间转换了方位,用自己的背,对抗那道银光。
混乱之中,鲜血喷涌而出。
夏昧言惊恐地看着血泊中的陈易,那个温暖的微笑,还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他的嘴唇轻轻颤动,她知道他想说:对不起。
几乎是发了疯,夏昧言扑向陈易,指尖气流疯狂流窜,封住了那看不清是否刺中了心脏的血洞。“不!”夏碎红着眼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一寸一寸,雪白,染白了乌黑的头发,双耳,变得尖尖,血红的瞳孔褪去颜色,换成了浅浅的棕色。
时间仿佛静止了。
路行苍未来得及下达指令,黑色气流包裹了那群少年,随即,烟消云散。空旷的地上,留下三个最初的人影,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