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儿媳妇颇为无奈的“抱怨”韩律,韩将军便觉得那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俩人也是命中便有的缘分,一张老脸瞬间笑开了花,让底下本就哭笑不得的韩夫人甚是摸不着头脑。
“我记得你未出阁前,和那昌平侯家的夫人甚是亲密?”
“是啊,即使这些年昌平侯府不问天下事,深居简出,儿媳和周夫人的交情还是在的,要不儿媳这就下帖子带着咱们家云岫去拜访一下西定公主殿下和周夫人。”韩夫人知道自家老爷子心里想的什么,顺着话也就说了下去。
韩将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咱们韩府人丁稀薄,只有小律和云岫两个孩子,既然小律订下来了,你便有心也给云岫寻摸着,别委屈了那个孩子才好。”
韩夫人赶紧答应着,“云岫是大姐为阮家留下的唯一骨血,更是咱们韩家唯一的表小姐,儿媳妇心里怎么能不惦记着,听说昌平侯家的大小姐回了丰都,正好让云岫去结交一下。”
“母亲好生偏心,儿媳妇还没给儿子娶进来呢,就想着带云岫妹妹去跟西定公主攀关系去了。”说话间,韩律已经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卷起来并不知道写了什么。
“小孩子知道什么,不去磨你的花汁儿去了啊?”韩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韩律,很是好奇的瞧着他手上的纸。
韩律听见花汁儿,便觉得“老脸”一红,竟然有些扭捏起来,拱手给韩将军行礼后,才稳了心思走到韩夫人面前朗声说道,“这是孩儿的生辰八字,母亲何时为孩儿和东乐公主去合八字呢?”
韩夫人很少见自己儿子有吃瘪的时候,正开开心心的品着茶汤,听见韩律这么一说,一口茶汤憋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甚是苦涩。
韩将军也没能好哪里去,本来想着提剑去校场看看兵士们去,听见自家孙子这么说,瞬间脚步忘了分寸,几乎踩到自己的衣角,趔趄了一下。
到底是韩将军先反应过来,提着宝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下来,剑鞘啪嗒一下子打在韩律的屁股上,韩律身形微动,有些呆愣的往后瞧了瞧。
不无委屈的说道,“爷爷干嘛打我?您不是也想赶紧有孙媳妇么?”
“你个不肖子,你真当娶公主好娶啊,还合八字呢,你的八字早就送到太常去了,但是什么时候合八字,什么时候定亲,都是陛下和皇后说了算,哪里由得你胡闹,你要是再说这些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夫人默默吞下那口茶汤,站起身拿过韩律手中的纸,不无好笑的瞧了瞧,对着韩将军说到,“爹,莫要管这个傻小子,您还是先去校场吧,晚了天色就黑了。”
韩将军正欲出门,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对着韩律踹了一脚,方才觉得解气。
韩律更加委屈了,我这不是想赶紧把那个可爱的公主娶回家么。
“你也别委屈,天家公主不是那么好娶的,就拿西定公主来说,从提亲到定亲,再到先前的大婚,也用了两年的时间,更别说陛下甚是疼爱东乐公主,想多留她几年了。”
见韩律不言,韩夫人将他写的八字放在袖中,“再者说了,你今年也已经二九了,怎么也没法迎娶的,你且等等,我已经让小柴将贴子递到了昌平侯府,明日若是见了西定公主,一定给你探探天家口风。”
韩律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颇有些懊恼,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没了分寸,竟然头脑一热就去爷爷母亲面前去闹,真是失礼的很。
但是想到那日在沁仪苑见到的她,韩律便觉得心神荡漾,仿佛是中了那女孩子的毒,身不由己,不能自拔。
固安在韩律身边站着,看着他提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自家小公子真的是魔怔了,摇了摇头开始研墨,魔怔了又怎样,不还是自家的小公子么。
而此刻,让韩律心神荡漾的小公主,正坐在来凤阁前的小院子里,荡着秋千,和晴敏郡主说着话,身边除了茯苓和晴敏的白芷,便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若被皇后婶母和阿诗姐姐知道了,咱们就没有活路了吧……”
不知道夏侯仪说了什么,晴敏脸上全是担忧害怕,但是隐隐还能看出一丝兴奋。
“怕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了,够老实的了。再说了,你都来丰都多久了,可去过玉林街,可去过町泉巷,可去过绣楼?”
晴敏摇了摇头,“很好玩么?”
“且不说好玩不好玩,但是我想西北肯定是没有的,你若不去见识见识,肯定后悔。”
夏侯仪从秋千上跳下来,即使见惯了她这般的模样,身边的茯苓还是吓了一哆嗦,自家主子实在是太豪放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这些天可是出宫最好的时机,四哥的王府已经建好,最近母后和李婕妤正给他置办东西,走的是西角偏门,明日是最后一日,守卫肯定不会检查马车,咱们只要央求了四哥,就能出宫了。”
夏侯仪蹲在晴敏面前,一双鹿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实在让人心里不忍,只好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
果真如夏侯仪所说,出宫很是顺利,只是这多出来的一人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四哥,你亲自送我们出宫已经折煞妹妹了,这丰都的路妹妹熟的很,不必劳烦四哥相送了。”
夏侯仪觉得自己笑的褶子肯定都出来了,但是面前的夏侯影好似没有听懂,不为所动。
“四哥,你不是正在归置自己的府邸么,内庭那些奴婢都脏手脏脚的,你不怕你的古画上多个脏兮兮的手指印啊?!”夏侯仪看着大踏步走在前面的夏侯影,很是着急,往日里怎么没见他这么好心,这丰都自己都走了多少遍了,还用得着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