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怀谷一声宣布,九名弟子候在旁边,急忙奔至庙堂右侧,扬起钟撞,撞响了祭帝钟。
铛,铛,铛……
祭帝钟声古朴而又肃穆,荡漾了出去,满场一片庄严。
帝祭即将开始,风心诚等人赶紧回到财脉的位置,神情肃然,跟其他人一样,连大气也不喘,毕竟是帝祭,不同于他时,万不能丝毫懈怠,为人拿住了把柄。
但云然和龙涵却是不紧不慢,跟在风心诚的身后,打量着那尊“星魂古帝”的神像。
云然转睛看了看龙涵,暗中朝“星魂古帝”努了努嘴,眼神里似有询问之意:“涵叔,上面那个老头是谁?”
“听说就是公子你!”
龙涵低着头,心里憋着笑,向云然挤弄了一下眼睛,又指了指云然。
“我?!”
云然一脸委屈,斜眼端详着那尊据说是自己的神像,摸了摸下巴。
“靠,我有这么老吗?”
云然内心很有一种冲动,想要立马冲上去,打烂那座神像。
“李逵在此,尔等李鬼还敢放肆!”
龙涵再也忍不住,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如洪钟般响亮,震得屋顶的青瓦簌簌作响。
数十道愤怒的目光同时射了过来,似乎是想把龙涵凌迟处死一样。
“帝祭即将开始,任何人禁止嬉笑喧哗!”张怀谷怒声道。
龙涵是何等洒脱的人物,万载之下,除了云然以外,他几曾服过谁,即使是帝释天,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留情面。
以他的脾气,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当即剑眉一扬,便欲发作。
——青冥大帝的祠堂又如何,在老夫眼中,何足道哉!就算是天外天的神殿,老夫照样可以掀翻!
云然见龙涵面有不豫之色,眼眸中掠过一抹凛冽,心知龙涵的脾气,低声道:“涵叔!”
虽然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但云然这一声,比世间任何劝阻都要管用,龙涵当下神色一凛,立即收敛起了心中即将喷薄的狂暴。
张怀谷瞪了龙涵一眼,见他周身气势骤聚,仿佛随时都会爆发,急忙暗中潜运灵炁,精神紧绷,以备不测之虞。
谁知云然嘴唇翕张之间,龙涵便即安静了下来,张怀谷这才放下了心中悬起的石头。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只要待在青冥城一天,始终是个祸患,看来本尊必须想个法子,将他除掉才行!”张怀谷心中杀机隐隐。
抬眼之间,瞥见云然那清澈的目光正好望向自己,仿佛洞烛了一切,张怀谷急忙别过头去。
“这小子明明不过十四五岁,但心机之深沉,老成持重,如渊似海,就算是许多经验之辈,也是赶不上他!”
“无论如何,这小子,乃是本尊列入必杀名单之人,待会儿的鸣雏局由轩云和他对阵,到时定能将他一举击杀!”
张怀谷站在古帝神像的下面,在心中不断谋划着后面的事情,而就在此时,祭帝钟九撞已过,但见四名来自不同脉系的弟子合力抬着一张长形供桌,放在了神像的前面,桌上堆满了祭祀的牲劳。
紧接着,一名弟子手捧一卷黄绸,走到明皇的身畔,躬身奉承给了明皇,意甚恭敬。
明皇双手捧过黄绸,行至堂前,又将掌中黄绸交给了张怀谷,张怀谷慌忙跪地,双手捧接。
张怀谷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掌上的黄绸,面朝星魂古帝和青冥大帝两人的神像,开始朗声诵读祭文。
“时维七月,序属季夏,逢帝子之诞辰,聚四脉之英才。诚祖宗之开创,是滋恩泽;唯子孙之不肖,乃思先辈。钦承祖训,弗克悖逆,嗣守邦城,千载有余。幸圣灵庇护,风调雨顺,运道昌盛,黎民安乐。祗承天序,谨用祭告,惟神昭鉴,佑我家邦。伏惟尚飨!”
当张怀谷念及“伏惟尚飨”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四脉弟子神情肃穆,听得“刷”的声响,就像军队集合喊稍息一样整齐,悉数跪伏在地。
然而,云然和龙涵两人,挺身而立,并不下跪,在众人中间,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云然是这样想的。
——青冥大帝是我座下弟子,天下间哪有师父跪弟子的道理?即便那个老头就是星魂古帝,世间似乎也没有自己拜自己的事例!
而龙涵则是这样想的。
——老夫乃是北溟龙皇,又是祖龙大帝,若论身份,青冥大帝出身人族,理应向老夫臣服,论修为,老夫是星魂古帝的大弟子,也就是青冥大帝的师兄,天下间哪有师兄跪师弟的道理?至于那个老头,根本就是不是星魂古帝,既然公子没叫老夫跪他,老夫为何要跪?
两人都有不下跪的理由。
张怀谷转过身,看见云然和龙涵竟然站着,意甚悠闲,顿时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为何不跪?”
张怀谷一声怒喝,引得众人的目光立即聚焦在了两人的身上。
云然面上毫无惧色,淡淡地道:“云某双膝,只跪天地,不拜大帝!”
“老夫也是一样!”
张怀谷望着两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中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仿佛是两柄钢刀,旋斩而出,就要将两人劈成两爿。
“尔等胆敢!”
只凭张怀谷一句充满了威胁的话语,又怎可能让云然和龙涵屈服。
这个时候,饶是明皇涵养再高,却也容不得云然和龙涵如此无礼,竟然这般不尊敬青冥大帝,当即面色阴沉,缓缓站起了身。
“风心诚,这就是你带来的人?”明皇那冷冽的目光,落定在了风心诚的身上。
风心诚跪在原处,闭着眼睛,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动也不动。
“风心诚!”明皇嘴里如含了雷一样。
风不悔就跪在风心诚的身旁,眼见明皇震怒,脸色不由得大变,悄悄地扯了扯风心诚的衣角。
“楼主,楼主……”
可是,风心诚仍然无动于衷。
凌天南一直旁观,暗中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和脉弟子不得起身,转头见风心诚稳坐如高山而不动,心中暗自赞叹。
“这个风心诚,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