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天花坠
绿荫小径,青苔簇拥,深幽而寂静,妮儿时不时捻下些,软滑有趣,在嬉戏时,故意抹翎儿脸上,起初,翎儿没觉不妥,随着次数增多,皙白脸蛋,转眼睛,绿油油,很是吓人,初见时,旁人惊得呆傻,捧腹暗笑。
“什么呀?滑滑的,丫头,看你干的好事。”翎儿娇气道,用衣袖擦拭,可脸上的淡绿,哪是那般易清理?现在的翎儿,成了名副其实的青面妖精,看得丫头拍手陈赞,道:“哈~哈,姐姐成大花脸喽,师傅你瞧。”袁絮清掩口轻笑,茹玥笑道:“妹妹,你还别说,这样子,即漂亮又怪异,我……我快笑不动啦。”
“师姐,你快说说,我的脸,成哪样啦?”“没,没什么,有些‘胭脂’罢了。”“啊,丫头,我要撕了你!”“不要,师傅救我。”丫头俏皮左躲右闪,翎儿还真拿她没辙。
“别闹了,前面有水潭,去那洗洗。”“哼,待会再找你算账,我要瞧瞧,到底成啥样?”“呵~呵”茹玥笑语连连,翎儿疾步前行,背篓一高一低,看起来很有喜感。
“翎儿,慢点,担心路滑。”“不,非要瞧瞧,我的容颜,糟蹋成啥样?”“你瞧了,只怕更伤心。”“茹玥姐,你就笑吧!”袁絮清和茹玥追上去,生怕她出现意外。
有一清潭,甘醇清澈,散出亮光,青珍斜倾水面,倒映水中,可谓俨然秀丽,落脚白鹤正立杈间,梳洗羽翅,翎儿跑到水边,倩影倒映,怪叫道:“啊,丫头,我要撕碎你。”重拍几下,击碎水中倩影,不停地捧水擦拭,丫头咯咯不止,笑弯了腰。
“看你折腾的,真是的。”袁絮清不住埋怨,丫头撇着嘴,爱理不理,一副不畏强权的犟脾气,茹玥摸了摸她的头,丫头鼓腮动气,小家碧玉的模样,蛮是可爱。
寻一清凉之地小坐,恰逢午时,酷热难当,幸得有清风袭来,茹玥梳理额前发髻,道:“师姐,树在哪?”“诺,你看,峭壁上。”万仞峭壁上,孤零零的,扎着几颗茶树,弯曲虬实,色泽斑驼,少见嫩叶,看起来,此树已有些年头。
“好高,师姐,你是徒步上攀吗?”“当然,难道等它掉下来吗?”“可是?那也太高了。”茹玥有苦难开,她从未见过如此高的茶树,妮儿嬉闹一阵,赤脚跑来,翎儿在后帮她捡靴,脸上青绿,稀薄许多,不近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别跑,看我逮到你,怎么揍你?”翎儿不断追来,在后大喊大叫,丫头早已倒在师傅怀里,翎儿扯了下她的小辫子,丫头怪叫“哎呀”,埋怨道:“坏姐姐,你太讨厌。”“我坏?那你呢?”
“哼,不理你。”把马尾辫藏到前面,珍而护之,袁絮清道:“你们都消停消停,来这,坐会。”翎儿跳坐上面,袁絮清道:“你们老实呆着,我和茹玥去采茶,记住,不准乱跑喽。”两小家伙一致认同,丫头呜呜打着哈欠,道:“师傅,你放心,雪儿不乱跑。”
“师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会照看丫头的。”“才不要你照看,雪儿乖的很。”顺势就趴在翎儿腿上,翎儿无奈摆手,袁絮清拿起背篓走开,茹玥紧跟师姐身后。
一阵疾风迎面,风虽小,可劲力十足,峭上野花,徐徐掀落,随风漫舞,花朵于枝头滑落,细根原先扎缝里,任风吹、任雨打,绽放出最美时,却被清风无情吹落,可以说,起于地,而葬于天。
风,轻吹娇羞,纤柔无骨,一摇一曳,煞是美妙。
烂漫盛开,残陨于风,花瓣左摇右摆,似振翅彩蝶于天地遨游,百花似锦,汇成海,彩涌成江,声势浩大,漫天花雨,茹玥醉绵绵,翎儿捂口不语,丫头含指咿呀,袁絮清内心震颤,此景已见数次,可每次,都为之震撼,天地鬼斧,无可睥睨,就这天花妙境,如游仙抟扶九宵拜月,似灿霞沉浮星宇含霜,看得人,痴醉迷恋。
潭里的鱼,一跃起身,争相雕啄,鱼跃龙门,盛景颇奇,丫头拍手大叫,叽里咕噜,翎儿在一旁摇头晃脑,袁絮清抚胸而叹,这是不可多得的妙景,于众人来看,着实是场饕餮盛宴。
风渐衰,花雨绵绵,飘香盎然,其姿,百变多样,看得人,沉醉不已,所谓的天花,原来是这般景样,可谓天下无双。
唤醒痴中茹玥,虽有回应,可还醉在其中,待其彻底清醒,自个暗自砸吧,感慨一番,看来此景,在她脑海里,毕生难忘。
峭壁前,拿出一根绳索,运劲往上一抛,待固牢,便可上攀,茹玥抢先道:“师姐,我先来。”“行啦,还是我先来,等我上去,你再上。”
“那,师姐,你当心。”袁絮清借力向上,丽影飘摇壁间,看得茹玥心惊胆战,生怕有意外发生,待师姐上去后,自个也扶摇直上,与师姐的轻巧不同,茹玥的动作,显得中规中矩,每一步,皆能寻到道家轻功的影子。
攀行没多久,袁絮清一把拉住树干,往上一跃站稳,见茹玥如猕猴般矫捷,在峭壁上,轻巧前行,赞道:“妹妹,好俊俏的功夫,蛮优雅的。”“行了,师姐,你就别夸我了,你看把我累的。”脸上香汗淋漓,袁絮清掏出手绢,茹玥接过轻拭,不断喘息,道:“总算到了,折腾的我够呛。”“呵,辛苦是肯定,忍忍吧。”
“你上来,担心脚下。”“知道啦”茹玥寻一粗实枝干,窥视远方,眼见一幕,真是绮丽无比。
“哇,仙鸾,师姐,你看。”茹玥见云中白鹤,激动的不已,“行了,快摘,别耽误久了。”歇息时,盘在树杈上,立于虚空间,那满是红透的鲜嫩,真是娇柔纤美。
“行了,下去吧。”“够了吗?快耐不住哩。”茹玥沿着绳索滑下,比起刚才,可谓迅疾,待站稳时,仰头大喊:“师姐,快下来吧!”袁絮清纵身一跃,姿态曼妙,仪态秀美,如仙子踏波而来,茹玥赶紧上前,道:“师姐,你胆子好大呀。”袁絮清含笑不已,道:“行了,走吧,”
绿荫地,本该歇息的小家伙,早就不知所踪,袁絮清蹙眉,道:“咦,两人呢?”“翎儿,那疯丫头,肯定是她又蛊惑雪儿去哪玩?”“就知,她不靠谱。”“好了,我们找找看。”
“救命呀,有老虎。”深处传来翎儿尖叫,茹玥朝叫喊处赶去,袁絮清担惊受怕,深怕两人出点意外,扔下背篓赶过来,翎儿惊恐万分的瘫坐地上,啜泣不断,茹玥搂住她,安慰道:“别哭啦,出了什么事?”“茹玥姐,我……我看见老虎了,在那边。”“哪来的老虎?”袁絮清不解道,毕竟在这数十年,从未听闻有猛兽出没,“我,我也不知。”翎儿哽咽,扑倒在怀大哭,袁絮清轻拍后背,安慰道:“放心,没事。”“对了,雪儿呢?”“啊,在那边。”翎儿醒悟过来,拉着师姐往里。
“咯~咯,再跑快点。”竹间传来丫头高兴的笑语,几人万分不解,难道有人再跟丫头玩耍,三人往前一看,吓一大跳,只见丫头骑于背上,白虎蹦来蹦去,丫头乐呵憨笑,茹玥一眼便认出,道:“咦,这不是石台上的吊睛虎吗?”“对呀,怎跑这来了?”“估计迷路,瞎转到这。”“臭丫头也太大胆了,敢骑虎背上?”
“雪儿,快下来。”袁絮清隔着老远喊道,丫头四处张望,道:“师傅,你们回来了。”轻拍其头,老虎乖巧走来,躺在地上,眯眼假寐。
“丫头,你是如何驯服这头野兽的?”翎儿小声问道,心里还是怕怕的样子,“野兽?”妮儿不解其含义,疑惑的问,“就是这头老虎呀!”翎儿伸手指了指,丫头才明白过来,“哦,你说它。”“难道还有其他吗?”丫头一脸无辜的样子,搞得几人昏头昏脑,“我看它可伶,就在旁陪它玩嘛。”“啊”三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语,老虎吐舌轻舔,十分乖巧,三人瞬间崩溃,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师傅,雪儿可以养它吗?”丫头歪着头,满是期盼的问道,“这,让师傅好好想想。”“师傅”丫头撒娇耍赖,看得几人怜惜疼爱,袁絮清无奈道:“先回去,再说!”
自个骑于虎背,催促着朝前,翎儿颇为紧张,紧拉茹玥不放,深怕老虎发飙,第一个咬自己,袁絮清拾起背篓,忐忑回走,只有丫头,憨笑嘻嘻,不知所谓。
人与物,本无差别,生而平等,可人,有七情六欲,对万物也产生了不同看法,统分三六九,所谓高贵低贱,善良丑恶,因此而来。
天道,公平中正,本无偏袒,因为有人,才分善恶,才出正邪,像丫头和白虎,无世俗所谓凶恶,自然而单纯,真心实意,而最浅显的道理,于孩童眼中,清清楚楚,到了大人世界,就古怪荒唐,这是结局,是多么讽刺,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