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洞仙歌慢
太和宫前,大家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翎儿在人群中一时间难寻同门踪影,估摸许久,她才隐约见着个熟悉,爽朗道:“师姐,我先去跟师兄们打声招呼,待会再过来。”袁絮清观望四周,嘱咐道:“嗯,你得小心点。”翎儿认真允诺道:“嗯,知道!”。
妮子一听翎儿说话,老实的捂住自个耳朵,整个小脑袋紧贴在师傅怀里,翎儿临走时,自是不肯放过她,愣是把她戏弄了一番,丫头气得嘟腮,赌气道:“师傅,小姐姐,她太讨厌哩!”袁絮清好心问道:“翎儿她又惹你啦?”妮儿气鼓鼓道:“嗯,她……她老爱捏我的脸,下次她要敢再捏,我就揍扁她。”来回挥舞着拳头,暗示自己也会反抗,袁絮清宠溺的摸了摸她脑袋,见师父没应声,妮儿便又倒在师傅怀里。
人群里,翎儿被挤来挤去,好生郁闷,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于她而言,还真是件糟心事,丫头忽闻喧哗,大眼环顾,想四处溜达溜达,怎奈师傅不许,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费了好大劲,翎儿才寻到同门,她这猛然乍现,倒把众人吓了一大跳,万椿大师兄责备道:“小师妹,你这回,也太不懂事了,说说,这几日,你都疯哪去啦?我们找了个上上下下,就是找不到你一丝足迹。”
翎儿平日间就对这位大师兄很是惧怕,这时,莫名的被呵斥,早已瑟瑟发抖的躲到同门师姐背后,撒娇应道:“大师兄,我就是出去散散心,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万椿剑眉紧蹙,冷言问道:“哼,还说我大惊小怪,你知不知,诸位同门多担心你,你若要独自出去,也该跟大伙打声招呼,等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翎儿一副满不在乎的狡黠,大师兄还真拿她没辙,倒是师姐们亲昵的拉着她,走到一旁说些悄悄话,万椿倍感无奈,长叹了声,其他师弟上前劝道:“行啦,大师兄,小师妹既然回来了,你也就别太责怪她了,毕竟她还是孩子嘛。”
万椿摆出一副尊长威严,训斥道:“她,还是小孩子吗?她自幼便张扬跋扈,喜怒无常,若是再不严加管教,指不定以后,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师兄啊,大家都明白你是为她好,可这回,你该注意点分寸,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啊。”“对呀,小师妹应不会像在师门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兄你放心便是。”见众人不帮衬自己,反而在开导自己,万椿着急道:“我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太宠溺她,所以她才越来越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哦,是谁目无尊长,是谁没大没小啦?”万椿身后忽现一名冷傲女子,万椿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和声道:“俞师妹!”女子冷哼一声,追问道:“你刚说谁哩?”万椿憨厚回道:“俞师妹,你估计是听错了吧,我可没说啥。”女子柳眉一蹙,冷言道:“好你个大师兄,平日看你忠厚老实,今儿,你自己说的话,反倒不敢认哩。”
万椿急忙辩解道:“俞师妹,为兄可没在嚼谁的舌根子,就是翎儿这回不循规矩,为兄随口说了她几句罢了。”万椿答的心虚,俞师妹冷言道:“小师妹,她哪里又招惹你啦?连你也不分场合的训她。”
万椿赶紧解释道:“师妹,事都过去了,你怎还揪着为兄的错不放呢?”翎儿趁机跑出来,拉着那女子的手,哭哭啼啼的说道:“俞师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大师兄……他欺负我。”听到这话,万椿脸色骤变,上前辩解道:“小师妹,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师兄我哪欺负你啦?”顿时,就要拉着翎儿问个明白,翎儿惊慌的溜到俞师姐身后,哽咽道:“师姐,你看到了吧,师兄又要惩罚我喽?”
俞师妹咬字说道:“万椿师兄,你好大的架子呀,这回,你有何话要说?”万椿叹息道:“没,没了。”女子恨了他一眼,细声道:“等回去,我再找你算账。”边说边就拉着翎儿走开,万椿一脸的阴沉,良久未吭一声,师弟们也不敢上前搭话,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翎儿细说了几日经历,俞师姐微笑道:“既是在袁师妹那,我们也大可放心,对了,你说的袁师妹呢?”翎儿垫起脚尖张望,喊道:“在那,我们快过去。”
袁絮清独自凝神,好似不理俗世的仙子,一副俯视苍生的高冷,任谁也不敢上前搭讪,反倒是腾出一些空来,翎儿隔着几步喊道:“袁师姐!”这一声,到让袁絮清乍然清醒,微笑道:“翎儿啊!这几位是?”翎儿逐一介绍,俞师姐率先道:“清师妹,姑且就这么唤你,这几日,翎儿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我代她向你道声谢谢。”
袁絮清急忙应道:“俞师姐严重啦,翎儿乖巧懂事,期间倒是帮了我不少忙,岂有怪罪之理。”翎儿插话道:“我的好姐姐,我可不小了,你们且宽心就是。”“你……你怎不小啦?整日惹是生非,在昆仑,就没消停过。”翎儿红着脸,低声道:“那都是往昔的蠢事喽,你们怎还斤斤计较呢?”见她一脸窘态,几人都呵呵轻笑。
午时一刻,天宇间,若有若无的荡来阵阵仙乐,大家各自整理衣冠,肃穆而立。
不远处,诸位师祖迈步而来,每至一处,必有人弯腰行礼,见大家神情肃然,天尊傲然道:“诸位道友,十年再聚,难得可贵,勿要这般严肃,都放轻松些。”
麻衣道祖说道:“修道之人,不必拘于形体,自在无虑即可,不然,何以论道解惑?”众人听后,稍稍放松,但也不敢肆意,安静时刻却响起一声怪音,“诸位,老头子这回可没迟到吧。”大伙回头细看,一位老叟拄杖行来,此人,便是前些日子耍酒疯的糟老儿,老头儿看起来飘然无物,一路上,不停的向众人致歉,大家都鞠躬回礼。
麻衣道祖打趣道:“衍老叟,你是故意的吧,每每总在关键时刻,轰然出场,好让大家熟记不是?你这回迟到,又有何缘由?”老叟回击道:“你个臭老倌,就你刁难我,你瞧旁人,哪个像你这般啰嗦。”麻衣道祖平和道:“说我刁难,我瞧你就是一糊涂蛋,孰轻孰重,难道你忘了?”
“小老儿可没你说得那般糊涂,这回,我可记清了,不像以往那样,等我到时,你们一个个都了无踪影,害得我白跑一趟。”大家都被智叟的话引得哈哈大笑,天尊恭敬道:“衍师伯既然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大家屏气凝神,静候大会开始。
太和宫上方,缭绕着一七彩光环,那一派祥瑞之气甚是恢弘,诸位神态严肃,无一丝怠慢之相,麻衣道默念真言,虔诚道:“撞钟,祈福。”
大家齐齐叩首,朗朗道:“寰宇苍穹,冥冥大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道常无名,始制有名。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意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有无相生,难易相承。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隆。”
道祖许愿上苍护佑黎民,望其能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尊者祷告苍穹,护佑后辈能聆听妙音,行圣人之举护持天下,终得悟道羽化。
衍老头行大礼,盼有人能‘心意通达,道法自然,返璞归真,得悟妙谛。’
天空中,祥瑞不断,似有天籁回荡寰宇,待仪式结束,大家才敢席地而坐,准备论‘道’听‘禅’。
麻衣道祖发声道:“希夷道兄,时机已至,莫再让明珠蒙尘啦。”扶摇子弯腰回礼,朗声道:“善,恭请道藏真经。”殿门外,薛凌昱和韩猴子各持一部黄卷而来,小心翼翼的递到沅阳子和纯阳真人手里,二人齐进齐退,沅阳子摊开黄卷,娟上布满无数小篆,起首,便有《三洞琼纲》几个大字,末端篆有“洞神”玄篇。
沅阳子激动不已,旁人十分好奇,问道:“沅阳道友,你这是看到啥哩?”沅阳子内心亢奋,结巴道:“我……你们……看……不……明白!”诸位不明所以,纯阳真人打开黄卷,卷末写着“洞真”二字,纯阳真人吓得坐立不稳,欧阳旻轻声道:“纯阳道友,你怎也抖个不停?”纯阳真人兴奋道:“老爷子你不明白,若你见了,只怕比老道更不能自持,了不得,举世瑰宝无疑。”
大殿外,舆论纷纷,各自言语道:“你们说说,那黄卷是何物?师祖见了,怎都不能自持本心?”“咦,不会是‘三清圣谛’吧,那我们还真是洪福齐天哩。”“我看不像,‘三清圣谛’早已遗失岁月,漫漫古今无法找齐,现今流传多为后人臆想,其义,大不相同。”“那它究竟是何物?搞得我们心里也痒痒。”
“沅阳道友,你且把黄卷传给诸位看看。”沅阳子小心翼翼的传给紫霄真人,卷上小字没怎么看清,但“洞神”二字,还是瞧见了,“啊!”紫霄真人大叫起来,吓得众人不轻,广成子好气道:“谭老儿,你瞎叫什么?”
“杜……杜老倌,你昔年的夙愿,这回,真能如偿所愿喽,你自个看吧。”广成子伸手接过,才一眼便心神迷醉,越看越激动,扶摇子轻拍其肩,宽言道:“行啦,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想要细细琢磨,等大会过后,你自可静心感悟,这会,其他道友还等着呢。”
广成子依依不舍的递到灵道子手里,灵道子见诸位举止怪异,也是好奇,眼神轻瞄,顿时也激动起来,他人催促道:“好啦,你也别瞎起劲,呆会有时间留给你。”灵道子连声道:“这,真是旷世奇宝。”
广成子问罪道:“好你个扶摇子,原来宫中竟藏有此等珍宝,我三番四次前来,你都闭口不提,真够谨慎的。”扶摇子说道:“杜兄,你何出此言?再说,你也未曾问过我呀!”广成子懊恼道:“你知,我为了它耗费无数心血,到头来,居然在你这,真是气煞老道也。”扶摇子赶忙致歉道:“杜兄勿急,真经现世,乃是定数,你看,四海道友,齐聚一堂,一同参悟,一同交流,可谓天下美谈。”
“也是,此次盛会,有此经文相伴,诸位倒是有福喽。”沅阳子说明其意,传阅后,经卷就落在麻衣道祖手里,朗朗道:“此经书,晦涩深奥,涵盖无数圣贤结晶,今朝诸位有缘参悟,实乃大幸,诸位务必静心,聆听才是。”
灵道子附声道:“无量天尊,道祖说的在理。”欧阳旻回忆道:“这些年,天下祸乱,毁去了不少道家珍藏,若非束之高阁,只怕吾辈也只能仰天长叹喽。”广成子点头道:“的确,战乱实在是害人不浅哟。”衍老叟说道:“古今道藏,在此时,只怕已十去九空,余下的,大多残缺不全,这等无妄灾祸,倒让吾辈惭愧不已。”
诸位有感而发,道家典籍乃不可多得珍品,哪怕残篇流传后世,那也是瑰宝无异,哪知战乱一开,无数珍品惨遭屠戮,说起来,真是吾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