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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如梦似幻

一切,仿佛都是一个梦。

乔落茵悠悠醒来,满眼轻纱白帐恍若仙境一般,屋顶高到她都看不清楚,只是依稀可见暗棕色的房梁。侧目,四周都是古朴的雕花木桩,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洁却也极为古朴。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却见自己躺在一张足以躺下十人有余的大床上,铺的盖的全都是上好的暗红丝绸,她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是猛地看见床边站着七八名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皆穿青色纱衣站得端端正正。

“千夜!千夜!”乔落茵惊叫起来,她不认识这些人,她只记得自己被千夜带走然后就睡着了,再然后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为什么这么多人,她好害怕。

那些女子面面相觑可是却没有人敢擅自靠近她,猛地一阵药香袭来,千夜出现在乔落茵的身侧轻轻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地轻语:“怎么了,茵茵。”

乔落茵眼睛一红,好怕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千夜根本就没有回来。此刻见到他,她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嘤嘤哭泣:“千夜,我害怕,这里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

千夜温柔地将她抱紧安抚着她:“没事的,这里就是我的家,以后也就是茵茵的家了。这些人,都是侍候你的人。”

乔落茵听后惊讶地抬头看着千夜,只问了一句话:“千夜,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规模,甚至连傅名奕都比不上,他千夜到底会是什么人?

千夜摇摇头没有说话,站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女子们低声吩咐:“好好侍候着,我先走了。若是想要来找我,到千目崖就好。”说完,他风一般飘散了踪迹。

乔落茵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离去久久没有反应,好一会儿她才支开了这几位女子自己穿好了衣物,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房间很大,不同于在曜王府时的小房间,这里简直比傅名奕的房间还要大上许多,屋子里摆放着一套简单的桃木茶具和一套桃木桌椅,都雕刻着花卉鱼鸟分外古朴。而且,不知为何这里的空气分外湿润,隐约中总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不过乔落茵并不是很讨厌了。

说起来,这里的服饰也不同于玖兰城,衣服虽然看似轻纱却又像是渔网一般特别结实,而且里衣的布料也要厚上一些,袖子比较玖兰城那种轻飘飘的松口蝴蝶袖来要紧许多,几乎都是挨着身子的。靴子也很不同,底很厚,鞋帮很高,上面也似乎是这样渔网般的材料。

走了十几米左右,乔落茵终于找到了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出门来先是几十级台阶,下面鳞次栉比地到处都是木质的小二楼,路比起玖兰城来说窄了些,可是却都是青石地板。她好奇地走下去来到集市上,虽不及玖兰城那般繁华却也是十分热闹,不过这里卖的东西和玖兰城也是大大不同。

“好漂亮。”乔落茵拿起一串菩提子串起的珠链来左右打量一番,果然都是上好的材料,傅名奕一定是非常喜欢的。突然她一愣,傅名奕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会不会担心她呢?会不会生气呢?

见乔落茵有些面生,那个卖东西的摊主一把将珠链从乔落茵的手上夺了回来,看着她发呆的傻样他哈哈一笑嘲讽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姑娘,怎么,是不是买不起?”

一听,乔落茵回过神来反驳道:“谁说我买不起的。”说着,她伸手就往衣袖里伸,可是这衣袖这么紧根本塞不进去,更何况她刚刚换衣的时候钱袋忘在了房间里。脸一下子羞红,乔落茵难堪地放下东西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想要吗?”

乔落茵回过头去,果然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喜穿红衣的梅依,她惊喜地笑笑朝着梅依走过去,手不自在地拽着衣角:“梅依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参见左使。”那个买东西的摊主一见梅依,赶忙低下头身子弯下来。

将东西放好,梅依冷冷一笑也不理那人,但是看着乔落茵的眼神却是令后者浑身发毛很不自在。扭过头,她冷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哼,我也不知道。”是啊,她该在这里吗?不该。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在这里?

乔落茵知道梅依似乎很是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再多问什么,悄悄地就要走。可谁知突然梅依拉住了她,她回头看着梅依有些惊讶地问:“怎么了?”

梅依将一个小布袋塞到乔落茵的手中:“这里面的钱足够你轻松买下一套房子,不过若是还不够的话就到千目崖去。”松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乔落茵一头雾水,低头看看手中的钱袋她到现在还是半信半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是梦,为何会如此真实?是醒,又为何如此如梦似幻?她不知道。不过,既然来了就要好好逛逛才是。收好钱袋,她继续沿着小道朝前走。

乔落茵这么一逛就是一天,虽然没有买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也有了不少的发现。首先,她发现这里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与玖兰城不同并不是很繁华的大城市,而是一个很热闹的小城镇的样子;其次,这里的人也与玖兰城不同,似乎对钱并没有那么执着,而且似乎都会用毒的样子;再者,就是这里的环境,怎么说呢?天还没有黑,日暮之下雾气便已浓了起来,周围都是茂密的雨林,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说实话有些恐怖的气氛。总而言之,这里很奇怪。

乔落茵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知何时大家都已经收了摊位离开了街道,抬眼冷冷清清,只见白雾缭绕。她站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如何回到自己的住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乔落茵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才开始摸道而走。

但是,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路,乔落茵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摸着身下的石头浑身猛地一颤站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她刚刚几次路过的地方,她又迷了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乔落茵想要敲开某家的门好借宿一宿,可是只能听见有马在嘶鸣却没有任何人给她开门。她越发觉得诡异起来,不由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起来,一路奔走,可是她依然找不到来路。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可是冷冷清清的街道使她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茵茵。”

呀啊——

手臂突然被人从后边抓住,乔落茵吓得身体猛地一颤尖叫起来,也不停地挣扎起来,可是那温柔的语气和声音,以及那如何都忘不掉的味道,总算是令她渐渐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千夜温柔的眼神,她身子一软站不稳脚步靠在他的胸口,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对不起......”千夜看着她心疼地搀扶着她的手臂。

乔落茵摇摇头,冷静下来看着千夜淡淡一笑:“我没事的,不过千夜,这里真是好奇怪,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回家?回曜王府吗?”千夜的目光黯淡下来,静静地看着乔落茵。

乔落茵一愣,抬眼看着千夜,虽然是在夜色中可千夜的眼睛依然如同水晶般闪闪发光,她微微一笑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拉了拉千夜的手臂:“我们回去吧,以后你带着我好不好,去哪里都带着我。”

千夜也不多问,只是温柔地笑笑将乔落茵的手拉起走在夜色中。

乔落茵时不时偷眼看看千夜,她不想看到千夜那样落寞的神色。

曜王府中,这两天傅名奕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他成天黑着一张脸,本来就没人敢轻易靠近现在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他,林飞花也还是一心想要靠近。

“启禀王爷,属下调查过了,十里范围内的城镇村庄内,都没有乔姑娘的踪迹,而当时跟着她的影卫也说跟丢了,无法继续搜寻。”影卫队长一身黑衣跪在傅名奕的面前,头都不敢抬起。

傅名奕的眼眸翻涌着黑色的波涛,半晌都不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着。

云逸走了进来,看见影卫跪在地上他不动声色地遣下了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可是后者还沉默着。稍候片刻,傅名奕还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云逸这时才幽幽开口道:“师弟,影卫乃是你我亲手栽培,轻功如何你该是知道的,若是他们都追不上,该是何等轻功卓绝之人?而且,我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千夜这么一个人,想必是位隐士吧。他带走落茵,不好吗?”

傅名奕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淡淡笑笑转而看向云逸:“师兄,也许你说的没错,乔落茵离开我或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可是,不知为何,也许是习惯了她的存在,猛地离开她我还有些不太习惯。”

轻叹一声,云逸转而道:“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看开点就好。”

傅名奕岂会不知,可是心里却是不舍,低头去看自己手中正攥着一条系着红绳的绿玉貔貅,他只得惨然一笑。

千目崖,乔落茵被千夜安排在了一个石洞之中,那里有着一扇很大的窗,可以看到很宽广很蓝的大海,也可以看到最美丽最迷人的日出。石洞里各处都安放了很大的夜明珠,晚上不用点灯都可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里面有石椅石凳,还有好大一面铜镜,比乔落茵还要高出一头;还有一张大石床,上面铺了好厚的垫子,然后最上面铺着一条丝质的蓝色床单,还有一条冰蚕被。

乔落茵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梳妆台上放置了许多的银簪和首饰,闪着耀眼的光夺人眼球。她的手轻轻抚过,却不敢去戴。

“茵茵,喜欢吗?”千夜站在门口浅笑着看向她。

乔落茵狠狠地点点头,她还只是个小女孩怎么会不喜欢这些美丽的东西?可是,她抬眼看看千夜又问道:“千夜,你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比王爷还要富有呢?莫不是我还在做梦,还没有睡醒吗?”

看着乔落茵嘟着嘴皱眉的可爱模样,千夜走过来轻轻一笑伸手轻轻抚摸起她的头发:“茵茵乖,这可不是梦,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见乔落茵还要问什么,他一挥手撒了些粉末,乔落茵顿时昏睡过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他为她悉心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才悄悄离开。

天好亮,日出的阳光首先照进了乔落茵的屋子里,温温柔柔地透过几道薄薄的白色纱帐铺在乔落茵的身上。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似乎,是做了一个梦,她好像梦到了一个对她很好的人,那人为了她不去宫中,为了她处处纵容......泪,沾湿眼角,她醒过来却终究都只是个梦。坐起身来,她伸手抚上自己胸口,无意间触碰到锁骨间的冰凉之物,低头去看,原来是一只缺了角的小白玉葫芦。

“王爷......”乔落茵失神地抬头望着天空。

乔落茵本来准备自己去找些吃的,可谁知门口那七八名妙龄少女依然在等候着,见乔落茵走出来她们赶忙将其又推回了房间,一番精心打扮。乔落茵虽然不喜欢有人碰她,可是却挣脱不过这些女子,也只得乖乖听话才是。收拾好,她想要四处走走,可是这些女子又阴魂不散地跟在她的身后。

“几位姐姐辛苦了,其实你们不用跟着我的,我会自己走的。”乔落茵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好像被人监视一般的生活,终于回头冲着几个女子笑着说。

那几个女子相视一笑,然后齐语:“乔小姐安危为重,而且千目崖不比别处,不可随意乱走。”

乔落茵不高兴地撅起嘴嘀咕起来:“什么安危为重,就是监督吧!还有,不可以随意乱走?这里是皇宫吗!皇宫?”这么一想,她倒是想起傅敏姝每次出门,身后必跟着十几名侍卫,此种场景岂不是很像?难道,自己此时竟是被当做公主来看?

乔落茵回头去看,那几个女子虽跟着自己却也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说半语。而且,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甚是奇怪,怎么说呢?有些害怕,有些敬畏,也有些鄙夷,反正就是很复杂的神色。她轻叹一声,也不再多想多说,继续到处走走。

空旷的石质大厅里,千夜坐在石阶上的巨大鹰骨凳上,低着头浑身上下一股肃杀之气,雪白的长发掩盖在他黑色的斗篷中,若隐若现。在他身侧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个人,右边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岁,墨色短发,头绑暗紫色的丝绸,衣领很高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而他左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红衣如血的梅依,她低垂着眼看着众人,一副冷笑。

大厅中两旁,各坐着十三个族长和七个勇士,他们有男有女皆是冷傲之色,端坐如钟立若青松,身上的武器泛着冷冷寒光。

“领主,听说你几日前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左边一个穿着虎皮裘衣虎背熊腰的大汉站了起来,看着千夜拱手道。

千夜淡淡点头:“怎么?不可以?”

那人还未说话,右边第二个站着的俏丽女子倒是悠悠开口来:“大族长,你怎么还对一个小女孩挂心了,莫不是看上了不成?”她娇嗔着,撩人心神。

千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梅依淡然斥责道:“蝮蛇,不可多语,那小女孩可是领主心头之爱。”

听了梅依的话千夜虽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反驳。

另一名长得还算清秀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倦意悠悠道:“大族长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领主也该知道这里不该带来外人。”

“带人来那倒无碍,但我可是听说,几日前她在夜中敲人房门时,惊了他们家里的马,若是惊了马,恐怕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吧。”大族长又喊着大粗嗓子接着道。

听到这话,在坐的各位面面相觑起来,不由得议论纷纷。

“紫陌。”

梅依唤了一声,一直站在千夜右边的年轻人忽地抬起了头,传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喊声,一瞬之间大厅中安静下来。他沉吟道:“不论如何,领主自是不会做灭族之事,大家不必担心。”虽然声音正常下来,却还是要比别人来的更加尖锐一些,所以他从不随意开口。

“哼,也不知领主大人是如何上位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唾骂一声。

梅依的眼低垂着,倒是站在她身边的紫陌突然消失出现在刚刚那人面前,出手那人便当场化作黑烟,消散在众人眼前。

此时,千夜才冷笑着站了起来冲着紫陌招手,待紫陌回到身边他不屑地开口:“我是如何上位大家心照不宣,不过是没有直接说破罢了。还有,对于我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若是有人敢打她的注意,休要怪我无情。”

“是。”

众人垂首,跪倒下来满眼敬畏。

门外,乔落茵抬眼看着巨大的石门满眼的不可思议,如此大的石门足有快一米厚,怎么能够推动?而且抬眼看看竟是连着整个山体,巧夺天工。她手指着里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后的众多女子轻问:“千夜是在这里吗?”

“领主大人确实是在里面。”众女子俯身回答。

乔落茵一直都很奇怪,这些人为何都称千夜为领主,可是她问过了她们都不肯告诉她,而千夜又总是扯开话题。

乔落茵正要进去,千夜却先一步走了出来,身后熙熙攘攘似乎还有很多人的样子。她一眼便看到了千夜,猛地挥手大喊:“千夜!千夜!”倏地,千夜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将她带离。

“刚刚,好像有人在喊领主的样子。”大族长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伸手放在眼睛上。

“你喝多了吧。”蝮蛇邪笑着摇摆着自己婀娜的身姿缓缓离去,大族长也没有多想跟着走了。

梅依的眼低垂着,脸色非常惨淡,紫陌站在她的身侧侧目打量着她,自相识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落寞的样子,隐隐的令人感到有些惋惜。可能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梅依也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到石洞中。

乔落茵被千夜带回到了海边的石洞中放在石椅上,他也坐在了一边。她很是不解地看着他摇晃着他的衣袖,像是撒娇般问:“千夜,你刚刚干嘛把我带回来呀!我还想进那个大石洞里看看呢!”

“茵茵。”千夜紧盯着乔落茵的眼睛,“以后不要乱跑,好吗?”

乔落茵撅了撅嘴点点头,虽然嘴上不说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直都是在监视保护着她,可是乔落茵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受不了这样的锦衣玉食,被人如此看管着,一点自由都没有不是她想要的。

一天两天还好,可是时间长了,乔落茵也渐渐有些烦躁,虽然这里好吃好穿,可是却如同精美鸟笼里的金丝鸟,虽然美好却没有自由,这绝不是她要的生活。更何况,她知道一定有个人在等着她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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