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茵这两天向这里的人打听了九华城的位置,离这里不是很远,骑马的话差不多半天时间也就到了,凭着路人的指引和她之前的记忆,她缓慢的行驶在着穷山峻岭之中。
一路走着,到了正午,她走到半山腰的一处小河边,水不是很深,特别清澈,远远地就能听到溪水流动的叮铃声,清脆悦耳,就连这焦阳都似乎不那么炎热了。
乔落茵下了马来到溪边,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洗脸,又捧起一捧喝了一口,清爽甘甜。她看了看水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不时地还会有小鱼游过。
她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阵天昏地暗,脑袋晕晕乎乎的十分难受,身子微微晃荡着就往水里面倒,吓得她赶紧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冰冷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她的身后袭来,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似曾相识却又不太一样。
她缓缓地睁开眼,逆着刺眼的阳光那人的面容看不太清楚,只是能够看到他的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泪水突然就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她搂着他轻轻地啜泣起来。
“千夜......对不起......”乔落茵哽咽着说,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没事的,茵茵......”千夜缓缓开口,嗓音已经不复从前,却依然温柔动听,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生怕伤到她的孩子。
......
两个人就那么无所顾忌地紧紧相拥着,让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后面的丁兰一阵吃醋,她噘着嘴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两个人,不太自在的喃喃自语:“真是的,不愧是瑛皇妃,能让那么多人喜欢,也不知道怎么生得这么一副好皮囊,我都羡慕不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娇弱怜人的女子,难怪千夜不喜欢。
乔落茵正哭着,抬眼看着他脸色的面具,缓缓地伸出手去抚摸,千夜刚开始有那么一瞬间的躲闪,可是随后也释然了,没有继续动,任由着她抚摸。谁知,乔落茵摸着摸着竟然伸手取了下来,露出他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
“茵茵,不要看。”
千夜伸手捂住乔落茵的眼睛,她固执地掰开他的手,伸手抚摸在伤疤上,疤疤瘌瘌的令人难受,她的指尖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心都跟着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乔落茵的手低垂下来,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口浑身颤抖着,她痛恨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害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爱她却始终得不到回报的人。
千夜摇摇头,再次轻轻地拥住了她轻声安慰:“没事的茵茵,都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是吗?
为了她乔落茵,他抛弃了身份地位、抛弃了财富权贵、曾经一度差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现在虽然命是保住了,可是脸上却留下了那么丑陋那么长的一道疤。
她是多么喜欢看他的样子啊,温文如玉、风度翩翩,可是就是那样一个如同仙人一般的男子,为了她却变成了一普通人,然后变成了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看着乔落茵哭,千夜的心中是有多么的心疼,从小就跟着他的,他怎么会不心疼。可是突然间,他的眼前闪过丁兰伤心落泪的样子来,他这时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她那么做,不正是让她变成了自己的一面镜子吗?他受过的伤,他全数伤害在了她的身上。
丁兰越看越生气,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垂下的树枝狠狠地摇晃着,可虽然这样,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千夜的身边。
乔落茵哭着哭着抬起了头,温柔地看着千夜对他一笑,后者同样换以微笑,目光往下落,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小姑娘正在狠狠地拉扯着柳枝,很是生气的样子。
也不怪乔落茵能够看到,谁叫丁兰今天穿了一身火焰般的红色衣服,站在满目的翠色中,就是那么显眼。
千夜见乔落茵呆呆的眼神,便也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去,远远地看到丁兰站在柳树下,不悦地拉扯着柳条,他知道她这是又在发脾气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落茵的目光丁兰没有看到,可是千夜一回头可是吓到了她,她一见自己被发现了,赶快扭头就往林子里跑。
实在是太尴尬了,千夜明明都赶她走了,可她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现在人家都团聚见面了,她还是这么恬不知耻地躲在暗处偷看,这也太不应该了。
见丁兰匆匆忙忙地往林子里跑,千夜着了急,这林子他刚刚走的时候发现了好几处猎人设下的陷阱,她这么莽莽撞撞地跑进去会不会出事?
“茵茵,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千夜说着放开乔落茵就往林子里追,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乔落茵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个人,终于爱上了别的女孩。
丁兰撒了丫子地拼命往林子里钻,虽然她也会点轻功,可是比起千夜来那可是天壤之别,没跑多远就被千夜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她一见千夜的脸赶忙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快放手!”
“兰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千夜有些责怪地看着丁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万一受伤......”
“受伤又怎么样?你会在乎吗?”丁兰仰头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他,“我在不在这儿你管不着,现在你和我都没有关系了,你还管我干什么?本小姐今天的心情好,想来这里散散心玩一玩,碰巧看到了好戏就看了两眼,你想怎样?”
听着她的话千夜哑口无言,他知道丁兰这是在生他的气埋怨他,可是一码归一码,她这么做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兰儿,你快回去,一个人只身在外的俊华该着急了。”千夜松开手劝说道。
逃避我的问题了......
丁兰死死地盯着千夜,想起刚才看到的她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酸溜溜地说:“你别管我,反正我是死是活还是受伤,你都不会在意。你还是好好关心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吧,你跑过来了,她怎么办。”
“兰儿......”
“好了,本小姐还要在这山中逛一逛,你就不用管了。”丁兰无所谓地说着就往一边走,千夜慌忙地拉住了她的手,她看着他怄气地挣扎着要摆脱他。
乔落茵也跟了过来,虽然不是很方便但也总算是追上了,她下了马,慢慢地朝着这两个人走过去。
丁兰一见乔落茵来了,一张小脸更是紧张得通红。她慌忙要走,乔落茵却从身后叫住了她。
“姑娘,还请留步。”
丁兰回头,噘着嘴一脸艳羡地看着乔落茵,却还是意外地很听话地站在了那里。
“你要干什么?”
乔落茵站住身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年纪约莫着也就十六七岁,扎着斜马尾,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娇俏的脸上红扑扑的,倒是分外可爱,就单从长相来说,她就已经长得非常讨喜。
乔落茵顿了顿,突然对千夜说:“千夜,我的马还在那边,你帮我牵来好不好。”
“......好。”
千夜先是楞了一下,看了看乔落茵又看了丁兰一眼,这才答应着往溪边去。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乔落茵看着丁兰似曾相识,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丁兰咕哝着小声说:“瑛皇妃忘记了,在宫中我给你看过病。”
乔落茵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微笑着点了点头,依稀间记得那个女孩子说过她未婚夫的事情,以及迷糊间闻到熟悉的药香味,看着现在她和千夜的样子,她似乎也就明了了,更何况乔落茵在丁兰的身上闻到了和千夜身上一样的药香味,看来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你喜欢千夜是吗?”
乍一听乔落茵这么问,丁兰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可是随后又释然了,点点头很是坚定地盯着乔落茵说:“我喜欢他,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虽然他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如果他单身的话,我就一直缠着他,不信他不喜欢我。但......若是他真的有了心上人,真的可以和那人长相厮守,我愿意退出,默默地祝福他。”
丁兰那黑曜石般的眼睛映在乔落茵水晶般的眼中,她没有想到丁兰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可是仔细看看,面前的这丫头也并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人。
乔落茵对丁兰越发喜欢起来,比起她丁兰更加适合千夜。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不管他是谁,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乔落茵赞许地点点头:“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丁兰瘪瘪嘴很是挫败的样子,垂头丧气地回答:“因为他的心里都是你。”
乔落茵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相信我,他真正喜欢的是你,可是他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所以才会担心我。但是,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千夜牵着马躲在了树后,眼神黯淡下来。
“为什么?你不爱他吗?”千夜那么好,又温柔又痴情,长得还一表人才,武功又高强,谁会不喜欢。
“我爱他,可是那种爱与你不同,在我的心中,他永远都是我的哥哥。而且,我有爱的人,我还有了他的孩子。这个给你,这该是你的。”乔落茵将那支墨色的玉簪插在了丁兰的头上。
丁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乔落茵不再说话。回头看到自己的马儿站在大路上,她笑着拉起丁兰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大路上走。她知道千夜回来了,也知道他听到了,这一段孽缘,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茵茵......”
千夜低声呼唤着乔落茵的名字,他自己也知道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乔落茵微笑着将丁兰的手交到千夜的手上,又接过了缰绳悠悠道:“千夜,我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可是我们终究有缘无分。我走了,你好好珍惜丁兰姑娘,她是个好姑娘。”
乔落茵上了马,回头深深地看了千夜一眼,她看着面前无比般配的两个人笑了笑,扬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千夜,希望你们幸福。
丁兰看着乔落茵就这么潇洒离去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可是她明显从千夜的眼中看到了失落。顿了顿,她从他的手中把手抽了出来,小声地问:“你不去追吗?”
千夜不舍地一直盯着乔落茵离开的方向,直到她真的消失不见了他才摇了摇头,重新拉起丁兰的手叹了口气温柔地说:“不了,我们回丁家堡吧。”
“嗯!”
丁兰狠狠地点了点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