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同,钱数多少,是在媒人通话下商量好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多少;我没有以钱多少,穷富对待人的观念,觉得没必要知道这个。)陪酒人让我给谁倒酒我就给谁倒酒,让我叫谁什么我就叫谁什么;未来的公爹竟七十多岁了,个小干廋又面黄、有烟鬼的形象,让我心有厌意,领完钱我就出了屋,一出屋就把钱包(为了喜气、吉利、钱是用红纸包着的。)给了母亲,随后就出了院门到村前的水塘边散心,不然我呆在家里,我厌恶到发疯的地步,又会变了挂。我毫无目的地沿着水边溜达,累了、依坐在一棵白杨树的大根上:那树根一尺多粗,有一米多长,是被微倒向堤岸的树身硬拉出地面的,下面的小树根拉断了几根,看样子它已这样生长了好几年了;根皮白亮里透着红润,筋呈现出微绿,它与泥土下的树根共同把树养得粗壮茂盛,相比它比土里的树根又多了观看价值,还能让前来洗衣服的人放放衣服、或坐一坐歇歇脚;这是它比土里的树根多受了拉折后而多产生的价值。我轻轻摸着那一尘不染的、凉凉的、滑滑的树根皮,不忍心用一毫的力了,怕它象我绷紧的心再用一点力量刺激、就会裂出长长的口子,我抚摸它好一会,疼爱中感叹:它为什么生命力这么强?是比土坡高的那面的树根得到的水的滋养多一点吗?还是阳光多锻炼了它?使它在冷风中反而更显生机!而我与它比水、阳光什么都不缺,而我象连一点支撑这肉体的力量都没有了,我轻轻坐在树根上,倚在树杆上,在微微的冷风中看着水面,慢慢的睡着了,冻醒时天近黑了,我感到脚下象踩着云回了家。(写这一段时是初夏,回娘家看望父母时,到那水塘边去叫钓鱼的大弟弟回家吃饭时,弟弟正坐在那棵树的枝阴下看着鱼钩,我儿子特去坐坐那条树根,觉得好玩高兴极了;那根皮已被磨去了一大块,它仍活着,虽然树的枝杆也显出了苍老,它仍是顽强的形象;我把儿子抱下来轻轻摸它一下想,“可怜的树,当年我把嫁人看成和死一样,如今和儿子在一起看着你,我也会象你一样经历风、雨才能旺盛成长吗?当年若不看到你——唉!还写当年吧!)
回家后我全身发抖,正在找我的母亲看到我抖动着进屋,说我生病了,忙去叫小医生到家里来给我打针,我知道这病不全因受寒所得、多是心寒而生;父母怕我经不起病的折腾,天天让小医生来给我打针,本是怕打针的我,那一段时间象不知打针的滋味,我终于‘病好了’,不用打针时人廋得眼都深陷下去了似的,是我看着妹妹、弟弟都已打工外出了,心里着急而把体内的寒气驱赶跑了吧!我不想病怏怏的在家,我仍想去追我的梦,找我理想的爱情,可我因一直躺在家里,直到正月十六了也没找到去打工的地方。这天天黑时我那位只见过两次面的未婚夫来了我家,母亲接了礼物把他迎进堂屋去了,父亲陪他说话,母亲忙着烧菜去了,我躲在自己屋里,又过一会母亲到门帘前喊我:“新义来了,你到堂屋去说说话吧!”我没答话也没去堂屋;过了不大一会新义掀门帘走进小屋来:“看书呢?”他似乎欣赏我看书,“嗯!”我答应着看了他一眼把目光又落在书上。他自笑一下给自己壮了下胆说:“大叔(他父亲比我父亲大,他叫我父亲大叔,他父亲若比我父亲小,他叫我父亲大爷,这是我们这一带的习俗,现在大都叫爸爸了。)说你还没找到去打工的地方,你跟我去河北吧!我二哥在泊头火车站装卸货物,来电话说那里的一个汽车部件厂招工,男女工都在招,你一起去吧!叔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干得了?有轻活干的,你去吧!”他站在我书桌边,说话随和坦然。“是吗?”我抬头看他,我欣赏他的坦荡心胸(这种坦荡不是知识满腹后的坦荡,是没知识、没心计的表现,这是后来过日子时的一害,当时我身边的人都过于‘关心’我,我需要坦荡心境的人,心里就欣赏他,想探知他更多,准备和他多谈谈。那时农村人思想刚想开放,没有自由恋爱的青年,但已萌发着彼此想多了解对方的思想,为了感情沟通,定亲后若有一方有工作,另一方便一起去打工,大多青年就此同居了;女孩家不再要嫁妆,男孩家也省了婚宴酒席钱,在双方老人看来就是‘旅行结婚’了,虽然没登记、两人也不容再分开。这是被默认的,简单结婚的潜在结婚方式,有些女方家长同意女孩跟男孩去打工前,是向男孩要‘出门’钱的,表示不轻易放女儿走;把女儿当宝贝的人家,在结婚前是不让女儿和男孩一起外出的。我父母知道我婆婆家穷,不要‘出门’钱就让我跟新义去打工,父母表示很想让我‘旅行结婚’,我想,父母这是恨不得把我推出门了,哪怕是火坑也让我跳,想到这一点,我想哭——好吧!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省得父母再嫌我闹心了!想着、看着新义,我还觉得我对不起这个年轻人,他毫不知情就被我选为了陪墓人,我想嫁了这个不能通心的人后就死。在所有媒人给我说的男孩中,新义是最穷的;父母不让我嫁给丁健的主要原因是嫌他穷,我暗与父母对着干,最终有意选个最穷的,为这一点父母没能拧过我、我心有偷乐。现在想想当时想事情的思路,钻进了牛角尖想事,选了最穷的人嫁,父母也依了我,而这样的选择,这个‘穷’字,熬了我十几年,生活经济才算好转了。当时看新义脸上有掩盖不住的高兴,真不知与他聊些什么好!)“是的,我表哥在那个火车站是站长,与近处厂子里的厂长都认识,能给你找到不太累的活干,你去吧!”我和他一起去打工,他认为将收获的是婚姻,而我将失去的是爱情、是生命,我不自觉地在推迟:“我去问问父母、、、、、、”“我叔、婶说了,只要你同意去,十九日是个好日子,咱就一起走!”新义抢着说,他的话让我心里更证实了父母想立马把我嫁出去的事实,我的心上如被割了一刀,更恨父母了,觉得这个家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嫁就嫁吧!死就死吧!反正没谁心疼我,我也不挂念谁!”(就在这么想时,我还注意到我唯一还挂念着丁健,但他已不能是留我活在世上的动力,倒觉的临死连累到眼前这个人,我是欠他一个人情,禁不住想提醒他,他娶回家的将是一个死人,免他日后太后悔。)冷笑一下说:“我打工如果是去找死的话,你也带我吗?”他一眨眼想想马上笑了,“还没外出别开这玩笑,你嫌找的活累的话,我再送你回来!”我知道他不会马上信我的话,我也不想让我的话马上生效,那样我在他家找块葬地的打算就会落空,我悲伤、无奈地又问:“就我和你一起去吗?”他倒笑着说:“还有我的一个堂哥同去,不过他在泊头一停就到大连去!”说着已站累的新义自主走到我后面的床沿上依着,我在太伤心中,顾不了礼数,没地方坐也不管他,“嗯”了一声不再理他,只看桌子上的书。(实际我眼下是一片黑,在为我失学、失恋、悔恨,现在父母又逼我嫁人、外出,我伤心,我的心一点一点伤透了;我失学、失恋的同时,无时不想保住我与家人的亲情,如今我亲情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人活着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吗?我忍不住又落泪。我哪里能想到,父母知道了我在上海打工谈过恋爱,当然是听外人说的,怕我不和新义一起出去,到别处去打工,又谈了别的男孩,万一闹出‘一女二夫’的丑闻,我的妹妹,弟弟都在说媒的节骨眼上,必是让我耽误得说不上媒无疑,让我和新义一起去打工,是顾全每一个儿女的唯一办法,他们并没打算把我‘廉价嫁出去’,而是觉的同意我‘旅行结婚’已是亏待了我,给我准备着一份比两位姐姐的都好的嫁妆,表示着他们的歉意、、、、、、不多解释父母的心了,是我自闭而又善感的性格害着我,失恋后我更自闭多情了,我一点没觉的,反而觉到的都是委屈,激起了更多的怨恨,我怨每一个亲人,怨我的生活环境、、、、、、都不如意,与丁健失去相依相守,害的我只差一步没跳进墓坑,想不到最后拉我一把的,使我又慢慢有了活力的,是这位我想以死相待的陌生男子。)新义站一会本想和我谈点别的话题,看到我闷不吭声地用手拭泪,一下慌了神,“你是不想去吗?”我不理他,只管哭自己的,他害怕了忙出门去叫我母亲,正好母亲就在门外,准备喊我们去堂屋吃饭,母亲在新义掀门帘时看到我哭了,忙又掀门帘问:“咋回事,他怎么你了?还是你不愿去、、、、、、”“由得了我吗?——由得了我吗?”我放声大哭着发泄,什么话也不说了,只用尽力地哭,(心里只想着为自己决定去死了而好好哭一场,现在想来是我迷失了心窍,事业、情感都在迷茫中,年青的我没人指点,能理性又明智地处理它,我是多么困难,也许是我不够精明,平凡得有点蠢吧!自落到了不能好好生活的地步;现在看“变形记”里有不少青年让父母头疼,不是因经济紧张,而是思想的问题,我想他们也是象我当年,一时思想不够开窍,才自我苦恼着吧!现在思想开放,父母的思想也开放的很,多与父母交流,我想是好的,年青人别学我自顾自的走了段糊涂路、、、、、、)我只管大哭,父亲进屋来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听母亲大问一声新义:“好好的,她怎么会哭,你怎么她了?”“我没——没有!”新义被吓结巴了。(后来我才知道,新义一急、一怕就会结巴!)又过了一会我本哭的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