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银色的飞船由南边疾驰而来,朝阳下,流光异彩的阵法护罩让整条船显得气势华贵。
船头,一位身穿淡灰色长袍的老者背手而立,神情黯然地看着远处连绵横亘的灵蛇谷。
身旁一更为年老的体态稍胖的老者,几缕花白的头发无风而动,略显红润的脸上泛着油光,魁梧的身材几乎接触到那闪着华光的法罩。
“老爷,自渭城出发,你一直就立于船头,还是到阁楼上休息片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那位身材微胖的老者恭敬地说道。
“吕仁,你一向通情达理,不参与家族的是非争执,对内,对外都皆有口碑。你对小少爷的死,你可有何看法。”良久,灰袍老者缓缓地说道。
心中的那忧伤之情仿若一石头般压在心头,让他不得不整理自己的思索,话音低沉得好似来自于腹部。
“这...”吕仁有所忌惮地低声不语道。
“哎!我自己心里也明白,大公子鹏城刚愎自用,恃才傲物,二公子放纵不羁,独断专行,虽然天赋不错,但,却沉迷女色,都被宠坏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一切都遵循天道伦常,有时你我又如何能左右呢?”灰袍老者摇头叹息道。
“老爷,那为什么不通知太上长老?既然我们不能左右,但却能为公子报仇,况且,太上长老很是宠爱二公子。”吕仁沉思片刻道。
“我又何尝不想,但,赵天宇一直窥觊于我这个族长的位置,还是先将事情搞清楚再做打算,希望鹏城一切安好,但他为什么不寻求帮助?他现在又在哪里?他若倒下,我这个族长之位也只能拱手让于他人了。”灰袍老者忧虑中带有焦急道。
赵家对外看似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但内部却夺权纷争,如一层薄纸,一指即破。
灰袍老者赵天浩为化气中期修为和其兄赵天宇不相伯仲,但其子赵鹏城却是赵家百年一见的天才,年未至二十,就已经突破灵徒中期修为。
赵天宇心中对此积怨已久,其子赵鹏翔天赋一般,一直处于灵徒前期修为无法突破,因此,家族的资源都倾斜于赵鹏城,父凭子贵,赵天浩也理所当然地成为赵家之主。
三兄弟中大哥赵天明为化气后期修为,但一心追求武道,与世无争,其膝下只有一女赵静茹,天赋极高,刚过二十,就已经突破至灵徒后期修为,和赵鹏城为赵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但赵静茹毕竟为女儿之身,无形中,赵鹏城成为了整个赵家的中心,在后辈中成为举足轻重的一位。
赵天浩陷入了深深沉思中,赵鹏城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家族的灵牌显示一切正常,难道被人软禁?
可是在这南滨城,除了灵蛇阁,就是张家,还有卫皇,这三大势力赵家都没有得罪。
难道,是七大宗的人?
就在此时,吕仁于身后轻声地说道:“老爷,鹏城大少爷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已经感应到赵家的令牌了。”
“到了?”赵天浩激动地用沙哑的声音反问了一句。
“恩,飞船已经停止在这上空一盏茶的时间,看你一直…”吕仁轻轻地回答道。
“那,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转告所有人,一切必须谨低调慎行事。”赵天浩看着那越来越宽的街道,飞船渐渐地降落在街道尽头的一隐蔽之处。
吕仁右手掐诀,整条银色的飞船化为一拇指大小的小船,并没入右手指上的一灰色的戒指中。
“我们分两路,你带着众人去寻找鹏城,我去张家一次,按照我们三大世家的交情,他们应该会告知一些消息的。”赵天浩看了一下众人,又重重地强调道:“记住刚刚吕管家的话。”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去。
“是,”众人唯唯诺诺地点头道。
一柱香后,赵天浩徒步来到了一方圆百丈的大院前,院子里群楼高耸,崇阁巍峨,其中一座最高的宫殿顶覆盖金瓦,外观气势非凡,一个半丈大小的(张)字在殿前的匾额上于阳光下灼灼生辉。
“麻烦这位小兄弟转告你家家主,就说赵天浩来看望老朋友了。”赵天浩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内一片繁荣之景。
赵家又何尝不是,但背后的脆弱只有身在此院中的人知道。
“家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赵天浩这个名字在南滨城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守门的灵徒前期弟子皱着眉头,训斥道。
本是一身忧愁,心中的怒火仿若被点燃,但,又不屑于对这种灵徒期修为的下人发火,复杂的心情让脸庞几乎扭曲变得狰狞,一股庞大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
那灵徒前期的弟子一个踉跄,坐倒于地面,转身爬起,连手带脚地飞奔而去。
不久…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由内院走来,最前面一位赫然是化气前期修为的张尘海,手中持一长剑,剑已出鞘。
“哪个贼子妄图在张家闹事,看我不砍断你的手脚!”张尘海大声地呵斥道。
“就是他,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站在那里,”那位灵徒前期的弟子更是推波助澜。
“哼!张尘海,这就是你张家的待客之道吗?”赵天浩愤愤地说道。
“啊!你,赵…兄,这,快请,家兄刚刚还惦记着你,说好久都没有联系,这七大宗选人之际,想不到赵兄也来了,请。”张尘海果然是老奸巨猾,念头一转,竟然拉拢起感情。
啪一声,右手一挥,那名灵徒前期的弟子被甩出半丈,血迹由嘴角流出,惊恐的眼神中透出懊悔。
“滚,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张尘海大吼一声。
赵天浩冷笑一下,跨步走进院中,随张尘海朝大殿而去。
殿内的一密室中,一白衣男子正背手凝视着壁内的一副图案。
墙壁光滑如玉,通体透白,里面镶嵌着一座高山,高山上白雪覆盖,依稀能够看到一老者立于山头,俯视着山下连绵几千里的白雪大地。
幽幽的寒气由墙内弥漫而出,整个墙体环绕着丝丝的白气。
白衣男子抬起双手,手掌轻轻的抵靠在墙壁上,缓缓的,一层冰蓝的法气由手臂蔓延而出,渐渐地爬满整个墙壁。
那丝丝的幽寒的白气忽然间活了过来,蓦然间旋转起来,凝聚成一条冰凤,嘴喙轻轻一啄那冰蓝的法气,法气好似一层薄冰般,骤然间碎裂消散。
白衣男子退后几步,脸色煞白,额头渗出豆般的汗珠。
那轻轻的一啄,神识中猛地如一冰刺直刺神庭穴,那种冰冷入骨且钻心的疼痛让白衣男子几乎瞬间崩溃。
脸上闪过坚毅的神色,又入神地凝视着墙壁,一动不动地参悟起来。
砰砰砰…
“尘杨,赵家家主来了。”门外张尘海轻轻地敲了敲密室的壁门,壁门几乎和整个墙壁浑然一体。
里面一阵寂静。
盏茶功夫后,传来了张尘杨的叹息之声,道:“我马上就来,你且先和他聊上几句。”
又凝神看着那丝丝白气和山上的小人,摇了摇头,惋惜地离去。
张家本是一名不经传的小家族,几千年前,当时的赵家家主在一次出海时,无意中发现一个山洞以及洞内的这幅壁画。
索性留在洞中参悟,三十年内由灵徒后期突破至化莲修为,于是将这整块的石壁取回,作为张家的至宝。
由于此壁含有寒冰之气,因此,整个张家都修炼了水系法气,经过几千年的不断的蕴养,张家也由一个小家族变成了元洲的三大家族之一。
当然,也只有突破灵徒,且为张家直系的子弟才能有每年三次机会来此壁前参悟。
“天浩兄,好久不见,此次七大宗招收弟子,不知赵家哪位天才参加了,但也无须兄弟你亲自出面吧!况且,赵家子弟个个天赋出众,贤侄赵鹏城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派吕仁前来就足够了。”张尘杨原来暗沉的脸色瞬间笑意展开,判若两人。
“唉!这次就是为鹏城的事情而来。这…”赵天浩看来看身旁的几位下人,面露难色。
“退下!”张尘杨瞥了一眼众人,冰冷的说道。
“哼!”张尘海眉头一皱,心中极为不悦,领着众人而去。
“这…”赵天浩看着张尘海那满脸的怒意,看了看张尘杨。
“他还不是和赵天宇一样,三大家族外表看似风光,但,其内的败絮也只有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好了,不谈这些琐碎之事,天浩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在南滨城我能够办到的事情一定不会推托。”张尘杨轻轻地叹息道。
“尘杨兄,可曾听到犬子的任何消息?”赵天浩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据下人所讲,在南街看到一男子好似贤侄,且买下了一间画店,再也未出来,整日闭门,怎么,此事你不知晓?”张尘杨疑惑地看着赵天浩。
心中却冷笑不已。
三大家族虽表面看起来相处融洽,但晶脉之争,让三大家族暗斗不休。
每隔五年,三大家族的后辈弟子都会举行一次比试,来决定晶矿的开采优先权。
这几年,赵家一直独占鳌头,富晶矿都给赵家占据,现在赵鹏城落难,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袖手旁观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