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爬,耳边她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只认识他不是吗?”
“漠小北,你这怎么还不下来?”
隔着窗台,月季花摇曳着骨朵,迷迭香伴着夜的静谧发出幽暗的香气。
究竟
是她还是他?
盯着门口,沿着阶梯,脚步声一声一声逼近……
放佛是上天要做的一种选择,要相信的是他还是她?
泗水河畔的约定?
他还是她?
然而在选择还没做的时候,吱的一声,门被推开,
“你在干什么啊?”
话筒里的音量迅速降下去。
一脚踏进门,皱着眉头,嘴里不耐烦地顾一隅一手杵着门。
“漠小北,猪都比你快!”
站在门口的顾一隅,手机里传出无意识的沉重地呼吸。
能感觉地到的,那头地沈佳偶一定是紧紧地把手机放在耳朵的位置。
头发包在手巾里面,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扯着浴巾,一开门就对上漠北探究地眼神。
被盯地奇怪,摸着自己的脸顾一隅看着房间里窗帘在乱飞。
“你看我干什么?在跟谁打电话?”
犹豫了一下,漠北把手机递过去。
“谁?“
”漠小北你不关窗户啊,今天晚上也许下雨呢!
漠小北,我跟你说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儿,动不动就晕倒你的那些臭毛病就是因为不爱关窗户!”
咬着牙,沈佳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变得难堪,被掐的红肿的脸此时此刻开始起了反应。
不过很好,这样很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瞪着眼睛,让声音尽量平和温柔。
一、一“一隅。”
迅速的,顾一隅唠叨的声音低了下去,狐疑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漠北。
压低了嗓音,
“佳佳!”
“啊,还行,还是那样子,我能变成什么样、”
“嗯,你呢?”
余光瞟着转身开浴室门的漠北,不着痕迹的声音大了一些,脚步却朝着门外走去。
躲在平安树的一角,顾一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看着漠小北的背影心里面竟然滋生出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感情?
摇了摇头,话筒里面沈佳偶的声音犹犹豫豫地传过来。
揉了揉眉心,平安树的叶子垂下来,不过,上面闪着光的是什么东西?
把叶子拉近,顾一隅手指擦起小小的一点。
发着金光的小东西立刻粘在手上,抬起头,喜帖在树上面,大红映衬着大绿,奇怪的是并没感觉到红配绿的尴尬。
撵着指尖,
灯光下,小小的一点儿发着比金子还耀眼的光亮。
声音透过话筒,小小地细碎地像是在灰白界面上作舞。
“一隅,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这世界上没什么是我留恋的了,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说活着再也不能够,那个时候你来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皱了皱眉头,顾一隅擦掉手上的一点儿,视线飘进屋内,隔着半开的门,漠小北还没从浴室里面出来。
“佳佳”他开口。
尽管压低了声音,安静的长廊里面,短短的距离声音被浅短地回声变得洪亮。
“每个人的选择都在自己的手里,人生不是只为了某一个人而活,与其守着一段可能没有明天的感情还不如让自己重新出发,毕竟一段旅途不只有一位客人,能给你幸福的人也不止一个人!”
张了张嘴,“一隅,我也想啊”
“顾一隅,我也想啊,你教教我好不好,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就因为我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小到,小到我都看不见,可是你怎么就走了呢?”镜子里面沈佳偶瞪着自己的脸,
”顾一隅,你怎么就走了!是你!
转身就不回头的人是你!是你!!!”
“佳佳,我”
嘟嘟~嘟嘟
话筒的声音被繁忙时候的系统声音取代。
看着一直嘟的手机,顾一隅叹了一口气,
合上手机,手把着栏杆,头发被揉的乱作一团,平安树的叶子依旧翠绿,大红地喜帖挂在上面。
哐地一声!
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是哗啦的一声,镜子碎了一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听见声音正在厨房煮粥的沈月梅急忙跑了进来。
早上才刚刚收拾好的房间此时此刻又变的凌乱不堪,满床的被子,被撕裂的枕头,羽毛布满了整个床上地上,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碎了满地地镜子还有的在零星的往下掉。
床的那边,沈佳偶蹲在地上,穿着宽大的今早才换上的睡袍,披头散发地她的头低着,两手捂着脸的位置。
手拽紧了围裙,沈月梅小心翼翼地靠近。
刚挪动了一步,烟灰缸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伴随着巨大的响声,
拍着心脏,沈月梅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烟灰缸砸在门上,哐的一声,开着的门被合上。
“滚!”同时响起的还有沈佳偶的咆哮。
随着说话的动作,她的头抬了起来。
绝望,无助!
抬起的那张脸上面布满了泪痕,红肿的脸和水肿的眼睛,凌乱地头发粘在上面。
眼里噙着泪,沈月梅走进蹲在地上的那孩子的身影。
蹲在地上,她抱住她。
“佳佳,佳佳,听妈妈的好不好,你就听妈妈的好不好?
妈求你了,你就忘了他不好吗?他那样地人不是适合你啊!”
一把推开她,沈佳偶站起来,指着沈月梅,
“他不适合我?谁说他不适合我?!!!”
手按在碎玻璃上,沈月梅顾不上手上钻心的疼痛,抓住沈佳偶的手。
“佳佳,就当咱们交学费了好不好?这一页咱们就翻过去了!!!啊?翻过”
抓住沈月梅的衣领,沈佳偶瞪着眼睛,眼白的部分出奇的大。
突然,她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吸了一口气,她拍着沈月梅身上被自己抓出的褶皱,
一只手不过就用两只。
“妈,妈,你帮我好不好,妈,你不是爱我吗?你去,”指着门,“你去帮我把他抢回来好不好?”
身体慢矮了下去,
“抢回来啊,你去给我抢回来啊!”
………………
……………………
咔嚓,
浴室的门开了,一手擦着头发,漠北无意识的往外走。
突然。
“你怎么这么磨蹭?!”
吓了一跳,漠北皱了皱眉头,一手支着脸顾一隅侧身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安静地躺在上面。
眼睛低了低,没有开口,打开抽屉,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立刻,吹风机的声音嘈杂了整个室内。
然而,下一秒,抓住吹风机的手被握住。
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在身后。
按掉吹风机,室内安静了下来。
秒针在转动,因为不喜欢能记录一切的万年历,漠北房间用来计时的工具是那种大表盘地走一下就会颤一下的白瓷钟。
有些尴尬,雪白的手抓着朱红色的风机,更大的一只覆在雪白之上。
“那个,头发好长啊?
不方便吧?哥今天有空帮你怎么样?别担心不收费!”
眼睛盯着他,漠北表情不变。
用了一下力,抓着风机的手没动,再用力,还是没动。
手拿了下来,顾一隅挠着头发,嘴角尴尬的笑,声音也较为的尴尬。
“呀,漠小北,哥在给给你面子好不好?”
手还是没动,盯着自己的还是面无表情。
“你自己来,你自己来,不稀罕拉倒!”
转过头,吹风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打开门,身后,顾一隅的声音背对着吹头发的镜子,
声音从嘈杂的声响中露出来,
“我们,没聊什么!”
吹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继续它的工作。
在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什么之后,顾一隅关上门,紧紧靠着门背。
呼!
心脏砰砰地跳,半晌,
甩了甩刚刚奇怪的心情之后,在吹风机停下来的时候转身朝着楼梯。
是夜
冒着冷汗,漠北额头上汗珠涔涔。
“妈、妈!”
躲在榕树下,穿着红色裙子妈妈的脸黯淡、晦涩。
她的身后是不断忙碌的工人和不断指挥露着笑脸的顾妈妈,大红地喜字贴在了大门上,摆在了盆栽上。
“妈,妈!”
站在顾妈妈身边,漠北看见榕树下,穿着红裙子,妈妈在看着她发呆。
穿过一堆的喜字,一堆的器械,漠北跑过去,
“妈妈!”大叫着,漠北跑到那棵榕树下。
突然
前一秒还在的榕树下一秒就消失了,连带着妈妈,一起变的不见了!
“妈!!妈!!!”
左边、右边、前边、后面!
凭空消失了!
妈?
转过身,
身后的工人也不见了,拿着喜帖的顾妈妈也不见了!
满是大红喜字的房子顿时变得破旧不堪,白色阴森,吱嘎一声,木门的转动带动起空气中掀起浓厚地尘灰,
隔着中间遥远的渡河,萍姨在那头对着漠北招手。
慈祥美好,有夕阳美好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萍姨?”
“萍姨!”
跑过去,想要问萍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刚跑了一步,漠北就发现自己的脚根本走不动,低下头,半身骷髅,长臂的怪物在拉着漠北的脚!
“啊!!!”
画面变成无底的深渊,像是无底的洞,一直在往下掉,往下掉,往下掉!
“啊!”
突然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擦了擦满头的汗,漠北抓紧了被子,
“什么事情?”
“小姐,夫人说今天要早一点儿叫醒你!”
拿出手机,屏幕上像是已经是早上四点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凌晨四点,正是牵牛花开放的时间,东方的鱼肚白映衬着发亮的蓝天,昨夜的风把坏天气吹的无影无终。
望着晴朗的天气,漠北手攥着被角。
“妈,萍姨,这一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