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五点钟的模样,太阳早早地就升了起来,顺着茶几沙发,然后是书架上杜拉斯的《情人》安静地躺在上面。
最上面的那页被折起了一角,反射着晨光,折起的一角上写着,
‘在爱情中寻找安逸是绝对不合适的,甚至是可怜的。但如果活着没有爱,心中没有爱的位置,没有期待的位置,那又是无法想像的!’
浮起的稀疏的灰粒在光线下,寂寞的鱼离开水面自由而又沉重的生命,深深叹息的声音独自回响在空档的房间里!
杜拉斯,那是一个神奇的女子,静静地拍了拍那本书,直起身把书放回到书架里面。
手捧着白瓷杯,阳光清澈,穿着米白色的卫衣漠北坐在落地窗墙前,
满载着温暖和阳光的视野,像是充满水气的房子坐落在布满太阳般种子味道的沙滩。
顾一隅一进来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穿着米白色卫衣的女孩儿侧身坐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捧着膝盖,另一只手握着瓷杯,她的耳朵上戴着大耳机侧着脸,眼睛看着窗外,落落清欢的模样。
手里的毛巾放在了靠椅上,喘着气顾一隅走向落地窗前,
远远地看还以为她在看什么东西,可是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她什么都没在看。
疯狂的摇滚音乐从耳机里面隐隐约约地漏了出来。
摇滚音乐,又名重音乐,灵活、大胆,奔放、自由,人们把摇滚分为158类,按照定义,有人说摇滚就是吉他加上贝司,架子鼓加上solo,有人说摇滚是一种文化,一种呐喊,关于音乐关于心灵!
据说喜欢摇滚的人,一般不是悲情就是叛逆,疯狂、摇摆,迷幻、撞击,眼前看起来落落清欢模样的女子跟这样的词汇好像完全不搭,就像当年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梳着油背头的猫王,稀里糊涂的唱了第一首摇滚作品。
皱了皱眉头,至于漠小北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音乐顾一隅也不明白,只是有一点儿,当音乐播放的时候他好像觉得漠小北不属于这里了,不光是不属于这里,是哪里都不属于,好像随着音乐在蒸发变轻,这个时候的她好像在渴望着什么,一些得而不能的东西。
现在耳机里面黑人牌子的音乐嘈杂的响着她又是这个样子,神情飘忽,擦了擦额头的汗,顾一隅想起曾经听见谁说念过的一句话,‘一朵云的一生抓不住另一朵云’。
摇了摇头,把那样地奇怪的想法甩走,皱了皱眉,手一伸,耳机掉落了下来。
抬起头,漠北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顾一隅。
额头前的碎刘海因为出汗的原因一些的粘在发际线上,右边耳朵上南红玛瑙耳圈在晨光的折射下鲜红地耀人。
嘴角耷了下,然后又迅速勾起,
“你回来了?”
手扶着玻璃,漠北想要站起来,一个姿势太久,动一下腿像在针尖麦芒上走。
伸过手,把她拽了起来,
“你在等我?”
揉了揉发麻的腿,低下头的瞬间漠北的眼睛看着地面。
“嗯!”
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气流顺着嘴唇变成声音,“顾一隅,我”
再抬起头的时候,最后一波装修的工人又已经早早地来了,在顾一隅的背后,那些人拿着张灯结彩的喜字,风水方位,不亦乐乎。
远远地站在二楼阶梯下,小燕一手拿着一个心心相印一手拿着喜鹊迎新,配上脸上的高原红活像是从黄土高原走出来的憨厚的小姑娘。
“顾一隅,我”声音卡在了嗓子眼上。
“你什么?”顺着漠北的视线顾一隅也向后看。
然后,再回过头来,脸上有微微地不自然。
冲着摆手的小燕笑了笑,转过身,漠北视线重新对着室外。
半晌,不知怎么的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两个人都看着室外,印在玻璃上的两张脸一个表情局促,由于运动脸上的绯红还在,一个表情暗淡,和盛夏里头的光成了反比。
“顾一隅!”
“漠小北!”
又安静地了一下,同时发声又同时尴尬。
挠着脑袋,眼睛乱转,“漠小北,你、你想说什么?”
手指尖在空中攥了几下,然后扣住手心。
鼓起勇气,漠北伸出手,缓缓地从背后抱住,
“一隅,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行吗?”
手去掰她的手,“漠小北,你是不是生病了?”
更紧了抱住他,一些的工人在背后偷偷捂嘴笑。
“一隅,答应我,订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对不对?”
那双白嫩的手掰开,把人拽到自己面前,顾一隅感到好笑,
“漠小北,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后天不就是了?你不会反射弧这么长才反应过来吧!我妈可是都准备两个多月了啊!宴席你不也去看过了吗?”
扬起笑脸,轻轻浅浅地梨涡在漠北的嘴角边荡漾开来,像是水中的波纹,那笑容带着感染力。
“所以说,订婚一定会有的对吧?”
“当”然字还没有说出口,扬起的声调又降了下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手把着她的肩,
“漠小北,你要相信我!既然答应了我就会做到的,我,”
“我说过不会再把你当成妹妹的!”
点了点头,漠北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脸搁在他胸口的位置。
“我相信你!”
然后,顾一隅没再开口,张灯结彩的,屋子里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地气氛。
嘴角的笑容试着勾了勾,还是没有弧度,玻璃的倒影之下,镜子里面的人暗淡,悲伤。
他的怀抱宽大温暖,像是能赶走心里的那份不安,更紧地抱住了他,人常说越是要到嘴的幸福越让人忐忑,或许是来的太快,或许是来的突然,比幸福来的更多的是焦躁和不安!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不安,他的手落在她肩膀的位置,看着镜子里面那个人的侧脸,漠北在心里默言,一隅,等订婚过去,你就会知道漠北说的爱你是真的!所以,亲爱的,
“一隅。”她静静地开口。
“嗯?”
“一隅,萍姨今天多吃了半碗饭呢,你说那些医生是不是在说谎啊,萍姨怎么都不像是,不像是,萍姨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昨天她还说我小的时候专门爱梳不用洗头的黑人辫子呢还说…………”
二楼穆兰站在拐角处,肩并肩,他们站在落地窗前,那两个人的背影年轻而又美好,捂着嘴,穆兰不敢打扰那一份平静。
站在身后,顾振荣揽过妻子的肩,轻轻地拍了拍。
顺着他的肩穆兰低声在上面抽泣,“振荣,你看见了吗你看了吗?!”
点了点头,顾振荣叹了一口气。
喜气洋洋地房子里头,终于不再是自己妻子的独角戏,那两个人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才是主角!
可是,终究不是孩子吗?能做到等待的还需要他们不是吗?
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小絮也会看到的!”
………………
……………………
医院里,
一个女人满身是血,尖叫着,脸上带着惊恐,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滚开,滚开!!!”
走廊里,蓝白格衣服的病人逐渐地聚拢过来。
“快会病房去呆着,别看热闹!”疏散者人群,护士把一些爱看事的患者送回到病房里。
穿着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地医生点头,然后,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在九层的每个角落!
…………
………………
晚上九点三十分,电话声响起,那时漠北正在洗澡。
可是隔着水声隔着关闭的房间门,电话铃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
披着浴巾,漠北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一开门,电话声更加清晰入耳,站在门口,漠北觉得那声音是她22年来听到过的最为黑暗的声音,阴冷,桎梏,像是幽冥的光发在不断闪现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