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之及决定要撬开邬殳嬿的嘴巴。
这天，他约邬殳嬿到麦尔龙酒店进歺歺。叫了三文鱼丶鳕鱼丶牡蛎丶对虾丶熊掌丶鱼翅等高档的菜肴，摆滿小桌。邬殳嬿说：之及，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怎么成了暴发户？
符之及笑笑说：以前我吝啬对吗？过去的岁月印痕呵！
事情是这样的：管之同曾约他去东南亚的某个海岛去游玩。那是个美女如云的地方，从歺厅到客房的所有女服务员都是三点一线打扮，按摩室是单人服务，是女人按摩男人还是男人按摩女人，看你的需要就是了。
晚间，都是两个女人一间房，尽你玩个夠就是了。
呆了几天，符之及已十分习惯，生理与心理也没有过多的异常反应。说白了，到这里来玩女人的都是老手，他是不会过多地耗费自己的精力的。符之及已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他决不去接触那些女人，他害怕在那种女人身上带有病毒，他对她们的接触是有限度的。他想自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他不让自己有那种纵欲的念头。
在他住的客房里，每天晚上换两个女人，小的只有十六岁，身体刚发育，有的是黒种人，有的是白种人，有的是黄种人，说本地语、英语、中国话的都有，她们一律纹身，或在胸脯上纹个苹果，或在手背纹条蟒蛇，或在大腿上纹一棵树，或在腰间纹片叶子，这对他来说已是大饱眼福。但他很喜欢被她们包围，她们的身体在他身上碰来碰去，那些女人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简直是百鸟欢鸣，让他大饱耳福。
无论是哪个国籍的女人，干这营生的人，最善长的就是对男人勾引，她们主动地亲吻他，或用女人的嗲声嗲气倾诉爱语，或死劲地拥抱一下你的身体，这些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字：钱。
她们的一切努力就是要与你发生性关系，否则这样的陪夜小费只是发生性行为的收入的十分之一。女人们如此主动，让符之及有些惊骇，他边与她们调情，同时也是一埸防御失败的战争，后来他就不怕了，他还有种种手段呢。
越是超越了情欲的拐点，他就变得轻松自由了。他的主要经验是，一开始就要挑剔对方的缺点，她们的身体上似乎都有可挑剔出的令人不悦的东西，这是战胜她们的主要武器。
但，只有一回，他被一位蓝眼睛的姑娘征服了，那姑娘是一个人来的，一开始就象蛇似地缠着他，他只觉得她的嘴唇和舌头间散发出一种印度奇香似好闻的味道，让人晕眩，但他还是战胜了自己，未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举止……
管之同对男女事却很有兴趣，他对符之及说：你房间里有三级片么？先看看么，如果有欲望就不要亏待自己。至于他本人的具体表现他是绝口不提的。他只是说他要保重身体，医生让他平时要注意些。
符之及三歺总与他一起进食，他说他是个“美食家”。对于吃，他是“贪得无厌”的。
在这岛国，正是炎热的季节，在宾馆花园里到处飘散着花儿与水果的香味，那是一种奇香，香过头而夹杂着腐烂的气息。正是水果丰收的季节，管之同最喜欢吃价格昂贵的水果宴，比如：香梨、菠萝、槟榔、芭蕉、椰子、西瓜、番石榴、番木瓜、西番莲、凤眼果、龙眼、檬果、山豆子、无花果、人心果、火龙果等等。每歺有数十种之多。
在平时，他与潘之远共歺，两人要用33道菜。在南方，3是发财的意思，33道菜就是财上加财，老板总喜欢讨个好彩口。
这每道菜，都中式歺包房，一律都要标上动听的名字：双龙戏珠、嫦娥奔月、金丝银线、一叶知秋、鸳鸯戏水、玉珠落盘、花团锦簇、芙蓉出水、龙腾虎跃、红杏出墙、金屋藏姣、火烧赤壁、壮腰麻婆、金鸡报晓、蜻蜒点水、鱼跃龙门等等，这些名目只要想象一下尚可猜测，而有的名目则是非夷所思，让人啼笑皆非：机会不少（鸡烩白烧）、狗狈为奸（狗肉、贝壳煨笋尖）、大海捞针（鱼翅）、横梁造房（燕窝），简直就是谜语了。
符之及用歺巾抹着嘴说：管兄，这次你破费不菲，约我到这异国海滨，到底有何贵干，至今我还蒙在鼓里呢。
管之同边吃边说：唔，符老弟如此急切追问，看来我是不说也不行喽。唔，我并非诡谲之人，对于挚友我和盘托出。其一，我开了投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以钱赚钱，如你有意请朋友们投资，对朋友，我是决不会搞忽攸的。其二么，你在演艺界发财，那儿美女多了去，能否替我找个太太？我的标准以前曾对你多次明示，想必知我者乃尊弟也。
管之同诡秘地一笑，那双小眼就鼓出来了，闪闪地发出雪亮的光来。
这时有个苗条身材的黑眼睛姑娘送了－盘水果过来，微笑道：请用。管之同一下兴奋起来，目光象沾黏在她身体上似地打量着她。符之及也略有惊怔，他是职业导演，选择过许多演员，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美女：凡是她所显露出的肌肤，都似水晶般透亮，她的目光里流动着清沏的泉水，她又朝管之同妩媚一笑，唇边便泛起了晨露似的笑靥。管之同放下筷子，在西装口袋里随手掏出lOO美元，抓住她的玉手，往她的手心里軽軽一拍。一揮手。那美女微躹了一下身体，转身走了。
符之及的手机响了，传来蓝眼睛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哈啰，swt，符，Well have an early dinner and meef inside the front entrance How about 6：30？（我们早一点吃晚饭，然后在前门里边见面，6时半怎么样？）”他把手机揿断了。
他再也吃不下早歺，刚才发生在他面前的场面久久揮之不去。他不得不羡慕面前这位朋友，他只为博得美女一笑，便能拿出一掷千金的派头来。要是自己这辈子也能如此潇洒地活着，那才是个男人，幸福的男人。
他只是摘其要者对郁兰说及此事，不屑地说：男人么，应该有男人的腔调么。来，吃，吃呀。
然后他告诉她，演艺总公司想约请几位旅美、旅意、旅英歌唱家，开一场音乐会，档次很高。她的节目占全场节目的三分之一，省电视台要作实况直播。他并说这个活动是他提出的，自己以前曾许诺过的事不能食言。
邬殳嬿马上就说：谢谢你，这正是我想做的事。不过歌剧院已替我安排了一场个人独唱音乐会，三人音乐会就免了吧。
符之及说：你个人音乐会我也曾想过，不过有人还在议论你谋害妮娜的事么，所以……来来，人生得意须尽欢，把这瓶喝了，你有酒量。
不行不行，邬殳嬿把酒杯推开，但她脸色血红，已有醉意。符之及对她再也了解不过了，邬殳嬿是个很精明的人，她很会做人，平时谈话总有她的戒备，让人找不出岔子，只有在她酒喝多后，才会无所戒备。她与金冈完全不同。如前已叙，金冈酒喝多了会胡说八道。而邬殳嬿恰恰相反，酒喝多了就会句句是实，所谓＂酒后吐真言＂。过量的酒就象测谎器，能把她埋藏在心底最最隐秘的东西挖掘出来。
她信口地说着：符总，你一说妮娜的事，你背过传谣的黑锅遭人骂，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其实妮娜真是我害死的……
哦？符之及说：你没喝醉吧。
邬殳嬿打了个呃说：没有。我我也曾为这事好紧张……我连万烈也没敢告诉，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吆……她忽然紧闭起然唇，仿佛关起了言语的闸门，但她一开口却把闸门又重新启开了，而且越说越来劲儿，象急流滔滔不绝：你不晓得那时妮娜得了脑癌，她的脸枯萎得象只缩水的茄子难看无比。她想安乐死。
可是让我下决心，是听到万烈的两句話：现在该怎么办呢？她这样活还不如死！嘘……邬殳嬿的目光左右顾盼，说：你千万不能让万烈知道！
她又神秘兮兮地说：我呵，请医院帮忙他们不肯，我又先后找过诸婷和马刚帮忙，他们都拒绝了。最后我只好在医院里找了个病员看护家属，二楼17床，那人三十多岁男的操苏北口音，他在看护他娘我看他，白开水过馒头也许比较穷吧，我把他叫到阳台上对他悄声地说：我的姐脑子里长了恶性瘤子不行了，你能不能做做好事把她做了，我给你3000块钱……他傻傻地看着我，我说这叫安乐死不是杀人，是做好事是做好事……他说怎么做呀？我说你只要在夜深人静时护士也去休息了，你就钻进病床的围帘，下手把吊在她手掌背上的针头拔掉，然后，把带针头的手藏进被窝她是不会阻止的，千万别弄错了是三楼3床，床前挂的小牌牌上写着名字叫妮娜……护士对我说过，病人的性命全靠这吊针维持。那苏北青年农民拿了钱，当然就要替我办事了，我离开他时他还对我说你放心吧。
符之及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你让他关掉调节开关就行，为什么要拔针头呢？
她说：哎呀，关掉开关查房护士会发觉，马上可重新打开。可我我，我不想牵连那个农村青年，一人做事一人当呗。齐团长找我谈话我也没没说。我说这是安乐死安乐死……他可把我狠狠地训哭了，让我等待处理……可最最后我我我没事儿了你说这多奇怪呀！……
符之及睁大眼看着她，想不到事情会如此柳暗花明！他说：唔唔，显然，这是领导上保护你，保护万烈，把事儿推到死人身上，那是最讨巧的办法了。死人就死了呗，保护好活人才是最重要的。以死人保活人，领导有方，你不懂，我懂。你要感谢齐总呀！这亊要是传出去，大院里可要天翻地覆！我替你保密，你放心。
邬殳嬿说：那那你你你，千万不能让任任何人知知道，你你看我今今天喝多了……神经兮兮这这这嘴巴自自找麻麻麻烦……这时她的眼眶里涌上泪水，她哽咽道：要是我知道后来有那么多人反对，我决不会去做这件蠢亊……要是她活着那该多好，她会攥起拳头对我一扬说：嗨，殳嬿你看我多有劲，我们再同台演出戏，怎么样？她活着该多好呵！……我真该死，雷打电劈把我处置了吧！我怎么就认这个死理，安乐死呢……邬殳嬿一下放声哭出来，仿佛要把心底积压的所有痛苦呐喊出来，然后，她便用双手捂住嘴嘤嘤地哭……说，我后悔呀，后悔呀，恨不得我自个儿去死才好……她哭了一会儿，说我得走了……她抹了抹泪，站了起来，步履稍稍有些摇晃，身后拖着长长的雪白的纱巾，飘逸地走出了门。
符之及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事对他太重要了，他的拳头不禁狠狠地在空中挥了挥。
于是他觉得就此解放了！那天夜晚他回到大院，在大院右边保留的一片树林里，他畅怀哈哈大笑，就象在舞台上演出一样。
他把在麦尓龙歺厅的录音手机交给妮娜弟，嘱咐妮娜弟可以写补充材料，请好律师，去法院接洽所有程序。只是不巧，妮娜弟又出差去了法兰克福，要等一个月才能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