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烈觉得自己是个涉案者,但同时又应该对妮娜非常之死的前前后后,负责到底。
符之及暗查他,他不与他对着干。他做他的,我做我的。这也说得上是个策略。
凤戒的下落一事,又有了新情况。那天他带着大海捞针的心态,去门卫室跟劳师傅闲聊。他想进出大院的客人要签字,要求可严,送走客人要大院的主人签字。妮娜的朋友多,时常送客人来签字,劳师傅在岗位有十多年了,想必对妮娜的凤戒见过。于是他坐下来,问劳师傅:打搅了,您见过妮娜手指上的凤戒么?
劳师傅先是微微一怔,侧头-想,说:唔,见过,她客人多,送客签字,那戒指就一闪-闪,有印象有印象。
噢噢。万烈把椅子向前挪了挪,坐下,又问:那,劳师傅,您见过别人戴过这种老式凤戒吗?
劳师傅那双小眼眨巴了几下,说:嗳,经您-说我倒想起来,有天我上班时,小靳带了位男客人到大院来,那人长得綑长麻稈似的,三十上下年纪。小靳嘛死皮癞脸总是笑嘻嘻的,他走进门签字。签字后他忽然说,师傅,我我我手机忘带了,有有件事要办借我打个要紧电話。大院的人嘛,我点头同意了。小靳掏出皮夹取名片,上面有电话号码,突然只见个小东西落在地上。我忙替他捡起来,一枚老式金戒,怎么跟妮娜那只一个样。我把凤戒给他,他谢了我,电話沒打就走了。
噢噢。万烈一下就愣大了眼,觉得蹊跷。觉得小靳有枚老式凤戒,这很特别。他本有要亊打电話拿到凤戒电話也不打就走。这很反常。说明他有些异样丶紧张。难道殳嬿遗失的凤戒被小靳捡去了?这有可能,但不能确定。他想。
噢,劳师傅,男青年是探访谁的呢?
劳师傅迅速地查找到了,说:喏,六号楼,姓王的,王玉和,刚来省城的三叔。那六号楼,全是租房,人员较杂。我也弄不明白。我看他好象也是外地来的,小靳陪他就行了。怎么?有事?
万烈笑了笑说:沒亊沒事。但他心里想:戏只要是开头,就必定会有结尾。
隔天,是星期五,他在向宇办公室见到小靳就问他:你有个老式凤戒?
小靳说:对对,你怎怎怎么知道的?
万烈说:听说的。哪儿买的?
小靳说:地摊上买买买的。给给我女女人她她她又不要。今儿一早就去旧货地地地摊卖了,当当场给人家买去,转手赚了个一万元对对对一万元。
万烈不由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重要线索就这么断了,不由感到可惜。但他又想小靳是个讲话不实的人,开玩笑与吹牛会混在一起。万烈希望他是骗了他。并没有完全失望。
但上次他对他讲火葬场的情況,倒是必须深究的。这亊靠谱,因为殳嬿与火葬场的人还在通电話,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上次小靳在对他谈事时,漏说出火葬场老薄的名字。他便去寻找他。
老薄是老职工,在做尸运工前做火化工,在火葬场很快地找到了他。
我是邬殳嬿的丈夫。他的口吻很为和蔼,微笑道。
老薄见到万烈如此亲切,象是受了惊吓似的,转头问:唷唷,大明星来看我,不好意思。您是邬殳嬿的丈夫,干甚?我正在工作呢!
万烈讲:不着急,我等你,你们下午不工作,我约你吃午歺,便饭。
唷唷,我更不好意思了。
就这么的!随便聊聊。
万烈等在追悼厅不远处很久,等他換好了件干净的便服向他走来。万烈打开车门把他接上车,车开出了门外。
万烈在饭店里叫了几个菜,两人边吃边聊。
万烈的口吻十分温和,说:师傅,妮娜都火化了这些天,现在也沒有什么人来打搅你噢?
不不,你们家属找过我。矮小个,是个结巴。
噢,他不是我亲戚,同事。
万烈-下探知到,他还是个比较老实的人。
老薄说:哎唷,这事早了结了。除了有位邬小姐,后首又有一位,很关心妮娜老师的后事。你当然也是非常关心您前妻的事。其实那种事我听说有过的,外省市小地方管得松的地方有过,现在哪个还敢做这种犯法的事唷。
万烈说:您仔细地对我说说。
老薄说:我,我-看就晓得你是正派人,我也不想让別人跟我一道犯法。哎唷,那位邬小姐实在是一定要我做,我起初答应她想办法。她一直打电话问,最后来找我,我只能对她撒谎,还不就是安慰安慰么!先生,我求你了,囬去不要告诉她。说实话,我看她是欠了死亡人什么,才会对死者那样赔罪报答。先生,生活里要来点假的有时需要,说真话有时就会惹事的。先生,我也很关心这事,您前妻的骨灰沒有什么鬼事,你们把她的骨灰盒都埋了入土为安了,还要查这种事有必要吗?呵?
他吃了口菜又说:我晓得妮娜老师也是大明星,她主演过<农民>,哎呀,影响大,就象当年祝希娟演了<红色娘子軍>出大名了。妮老师在我们乡下名气很响,我跟镇文化館打了电話,他们也同意在乡下搞个纪念碑。万老师,下次你们在冬至清明可以去祭奠,那是我们村里受保护的抗日的丶革命的烈士墓,我选了个,在上面加了新土,也可以祘是妮娜老师的坆吧!她死后也能享受烈土的待遇!每年有许多人要去追悼,纪念,献花,磕头,她是佩受这种待遇的!我随口对那个结巴说的,他-定要逼问我,我说现在要是土葬,喏,只有在那些政策允许的地方,我并沒有说我把妮老师遗体埋哪儿了。搞个碑,烈士!嘿!烈士!这是我一手操办的!说实在的,我这个办法也是对邬小姐有好处的,她-定要看坟,我就带她看碑,她心里也会好受些!我把地点告诉你!那要等段日子的!我是答应邬小姐-年后再告诉她的,嘿,我曾悄悄去你们剧团大院打听过,说是在查妮老师的死因,主要我是怕在风头上会找事!不是么,我已经惹了麻烦,那个结巴,他会绕话,冒充你们家的亲戚,我说了点情况,后首就听说反应不好。所以我请您囬去,只当沒有这桩事,什么话也不要对邬小姐说!哪个也不要说!拜托了!唷唷,这番真情实况我本不该说,我见您是位正正派派客客气气的人我才信任您的。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話。
慢吃。万烈别的什么话都沒说,付了钱,独自走了。他心里说,这事肯定沒完!要在适当的时候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