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很急地找万烈,说:万老师,哎呀,妮娜老师非常死亡么,我说她的金戒指被偷是破案的重要线索,现在可是很有发展。您耐心地听着呵。
万烈说:噢?你慢慢说。
K说:我离开<墨子>剧组后,我不是跟您借用金戒三天吗?嘿!我把这枚金戒发在网上,广为宣传。我说我这是枚对戒,不慎遗失一只,现高价征求它的原配对戒,您明白我这是引鱼上钩。我想这有两种可能,罪犯会以亲戚朋友名义与我谈价,更可能是罪犯已把金戒销赃,得手的人会用更高价与我交易,这时我便可得到与罪犯相关的信息。万老师,请您注意,且不说罪犯是否窃金灭口,就窃金戒一事已构成刑事犯罪,那我们就可报告公安局来彻查此案。我高价征收对戒信息发出后,果然有人与我联系,我立马买机票去了大连,见到的-枚女戒与您的戒指一模-样,上面有凤,与男戒的龙恰成一对,龙凤呈祥。我正为此事高兴万分,但当天又得到一个电話,从福州打来的,于是我又飞往福州,又见到一枚与您相配的女戒,这时我方知事情复杂,当初您爷爷买的是小批量出产的对戒。果然,上星期我又接到本市的-个客户的电话,我与她见面了,她说他死了男人,与别人再婚这枚女戒戴在手上很不合适,低价出售祘了。您知道我并不是存心想做生意的,我倒怀疑她是作案人。-她是本市的,二是出价低销赃的。我想不需要再等下去,干脆把已掌握的材料先报告公安局,您的意见如何?
万烈看他一眼:噢噢,你真有本事呵!让我借你看看,却真是招惹是非了!飞机票打水漂了吧?老实说,你所掌握的材料不足以说明问题。难就难那枚对戒是属批量生产的,就象杨树林里的落叶,要还原哪片叶是哪棵树上飘下的这很难吆。然而物质是不灭的,那枚对戒现在肯定在谁哪儿!还原事实需要时间,你我还得动点脑筋才成。但我相信这枚凤戒指会浮出水面。
他停顿了片刻,说道:好吧,我干脆把-些情况都告诉你吧。我终于鼓足勇气对殳嬿开口了,我说,噢,殳嬿,妮娜在离世那天,她的那枚对戒沒有了,是不是……她马上说:她交给我啦!我说:那就好那就好。可她马上就哭了起来,跥着脚说:我太不是玩意儿了,我居然把它弄丢了,那天我接受了她的凤戒,她希望我与你成婚,要好好地与你一起过日子……我心头很慌乱,象五味子打翻什么味儿都有……我把凤戒放在上衣口袋里,用手绢包着,你知道我的手绢是真丝的很滑,又在上衣口袋只要一弯腰很容易滑落,活见大头鬼了,我打的囬来,在家里忙着烧自个儿的飯,等我脱下衣服休息时,想把手絹里的凤戒放进抽屉时,却发现它丢了。我用双手捂着嘴哭,我用双拳猛击自己的胸,我太对不起妮娜,也太对不起你了,万烈!后来我就很害怕,把这事瞞着你,你现在问我了,我再也不能欺瞒下去呀,我真不知道究竟在哪儿丢了凤戒。
K说: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万烈说:正如科学家所说,熵的增大表达出概率的增大丶无序的增大。暂且不談这事。现在我正忙着向宇剧团表训班解散后的重建。不能拦到黄牛就是马,需要培训。你们总公司的演出队能否成为我的队伍?我们可双方得益。
K说:OK,可以想办法呵。你们都是专业大演员,知名度在那儿,我的师姐师妹、老哥小弟的,都愿来的,他们还有不少朋友,都对表演有兴趣,提高一下他们的水平,好事呀,掏学费是小事。我呢,让演出队的人尽量都去,公司替他们付费。万烈说:你看,付费两个字儿,我的口就象沾上了胶水,噢,一个人学习三个月结业,多少钱我有个价目表,下回给你看,不高的。K说:OK,就这么的。
K奌起一支烟吸了一阵,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又说:我来找您,还有件亊,关于您的儿媳妇郁兰的事。我觉得吧,有些反常。您忙,有些亊恐怕也不知道。哦哦,如今您儿媳郁兰可是今非昔比,她-下就发啰。去年年底,你们剧团有位符主任,据说他是路路通的能人,把您儿媳介绍到美国,在斯皮尓伯格剧组"打酱油",囬国就成了国际影星。十天前,我在一家电視里就看到一则独家釆访,那位符主任亲自出场,说郁兰小姐喜欢吃魚眼睛,所以她的目光特别明亮。郁兰喜欢吃兔子肉,所以她的皮肤特别白,郁兰小姐特别喜欢抹DVNOKM牌头油,香极了,听说这种头油是从屎克螂身上提炼出来的。万老师,我敢断定,郁兰最近会红得发紫!你信不?
万烈睁着眼呆呆地看着K,他简直不敢相信,借幽默名义如此炒作演员。他忿忿地猛地站起,对K说:噢噢!令人气愤!我在想一个问题,人哪,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从这一间屋到了那一间屋……K不懂他的話。
万烈回到家后跟郁兰打电话,她不在家。万欢告诉他,她去浙江横店拍戏了,六十集的戏,她的戏集中拍很快能拍完,每集都占点,按集祘,拿六十集酬金,真是美差。万烈不由地自语:噢噢,果不然!果不然!
接着发生的事是,向宇的广告失去了联系人,断了广告,向宇失去了经济来源。
唔,"木马计"初见成效。符之及自语道。他颇为滿意地打开电子邮箱,却收到一封题为贼喊捉贼的信:
符老师:
我是大院的勤杂人员。我称呼您老师,是因为平时我是这么叫你的,但要是我称呼您是兔崽子,也一点不过分。
大院的人都关心妮娜之死,我也不例外。経我苦心调查,妮娜之死的原因要大翻案,彻底地大翻案了。
我在医院里调查到-位护工,她在医院急诊科工作已有六年之久,她救护过的病人无法数計。
突然有一天,象遇到鬼似的,她在病房里看到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士,戴着口罩,走进医院,她觉得此人鬼头鬼脑,神色慌张,象似要偷病员东西似的,她的惊觉性很強,乘他不备,用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
別看她是农村来的护工,用的手机是苹果名牌。
后来她捱到病房门口,見你拉上围帘,她赶上-步,从围帘缝窥视,你先是轻轻地摇晃她的臂膀,她未醒,你便断定肯定是医生给她配了安眠药,让她睡得很沉。于是你就动手。你是如何作案,置她于死地的,你自然清楚得很,无须我在此描述。
然后你取下手套,慌张地走出围帘。
如此明显的杀人案,那位女护工为啥不敢去报告?.
是因为你走出病房时发现她正在打量你,她的神色比你还要紧张。
你当即把她拉到-旁,对她说,你要是去报告,我就让人做了你,随时随地。你不报告,好处费以后会有人給你送来。于是她吓得不敢对任何人讲。而当时她不报告,还因她在病床-边听到病人说过想安乐死的话。
这次我是用错误的方法了解到真情的。
我找到在这里工作多年的老护工,我对她说:你不要管我是誰,我们已了解到你所目睹的杀人犯的情况,杀人犯已交代了,你快把情况如实说,否则你犯保庇罪。
于是她说她不可能收他的钱。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一栏,露出了您符之及老师的尊容,微微的鹰勾鼻,杏眼,右下巴上有块小小的胎记,就是您了。
我对此事囬想了一下,您怎么对妮娜老师有如此的仇恨?我想不通。
这案怎么來亇了结?您知道该怎么办?
符之及看到这则短訉,顿时脸上一陣红一阵白。他马上拒绝联想,脸上一阵苦笑。
但心里却想到这会不会是病房"探头"郝真逮住了他的把柄?他对白嘉妹说:我可能是这种人吗?我是作案人又去调查别人?关东軍炸毁南滿铁路却栽赃嫁祸中国軍队,我也是贼喊捉贼的鬼子喽?嘉妹,你相信吗?
……
在大院里本来就有人在议论符之及,到底与此封匿名信有否关系,不能断定。此信在后,议论在前,就成了议论的注脚。反正爱因斯坦说过,在物理学中,昨天今天明天都是一样的。
有人在符之及刚介入此案不久,就对他有所怀疑了。
有人说:你们都不知道,这几年符头最得意的亊是什么?十年前他就用仅有钱买房子,主要靠国家贷款。他用翻倍的方式,一处变两处,两处变四处,卖房赚钱,出租赚钱,户主都是亲戚的名,这恐怕连白嘉妹都不晓得。用房産套钱他还别出心裁,在他与殳嬿结婚前,听说他无聊过一次,曾以独身的名义与外地人搞假结婚,那时本市已搞限购,外地人不能买房,然后他又离婚,得了十万好处费。絕秘的吆。
有人说:他最得意的是在外面有朋友,在做期货生意,是剧团的首富。但你们把小小的符之及说成美国财团的大亨也太过份。言归正题,喏,他为啥会成嫌疑犯?我们不仿把他与妮娜的关系顺一顺。
刚入大学那会儿,他还沒认识那女老板呢,对妮娜就一见钟情,妮娜不理睬他,他心里早就積怨。后来妮娜进剧团大院时,-下就提拔上当演出队队长,他还是个一般的青年导演,替老导演当助手呢。排戏时,他提个建议什么的,总遭妮娜反对。他初次弄来的本,让妮娜参演,一显他那导演权威,却被妮娜一-"拆零",否了本,他记恨在心。有两年妮娜曾任过副团长,管到他头上了。他很不以为然,我是堂堂导演研究生,你懂什么呀!后来他"十年媳妇熬成婆",当上编导室主任,就专把农村戏给妮娜,她这个演出队,别号称农村演出队。結果苦得让她生了胃癌。喏,今年年底又要报批高职,剧团只有-个名额,他琢磨着,要是她活着他可能挨不上。看她那病魔缠身气息奄奄,不如在探病时了结了她罢了。反正妮娜要求安乐死么。还有,特别奇怪的是,在妮娜追悼会上别人都十分痛苦,符之及却笫-个退场,而且把手里的黄花都撕碎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但事后却对妮娜之死特别关心,态度絕然相反,传言主要集中在万烈身上,是否他要来个金蝉脱壳呢?
有人说:对!我抛个重磅材料吧。据我所知,的确,在四年前,符之及在他人生历史上,遇到一次千載难逢的好时机,那时市文化局局长刚退休,需一位有资历懂文化的年轻干部任局长,有人推荐了符之及,他可兴奋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等待马上接到调令上任。那知文化局组织部到剧团来开会听取意见,拥护者纷纷发言表示支持。但妮娜站起发言,说了一通反对的話,-下会场转了调子,逆势再也返囬不了。符之及支着耳朶在门缝里听得一清二楚。您想,这对符之及打击多大!就此他对妮娜就怀恨在心,他与万烈的不和主要是从那时开始的。所以这次他要了妮娜的命,也就不难理解。而且,我早就发现他这个人报复心忒重,在排戏时要是对他一点意见,他准会整得你下不了台。由此可见,答案不由分说。
这时有人用食指直点点,说道:你们的分析都有道理。但我琢磨着,这事关键在于哪儿呢?关键是一一,他把食指又点了近十下,说:符之及对万烈与殳嬿的关系早有觉察,搅得他心里很痛苦,他是个性急的人,他要证实他的预想,所以趁妮娜生命垂危时来个小动作,把妮娜干脆趁早结束了,这样陈世美就露水了嘛,众人讨伐万烈,他也解除困惑,彻底解脱。他对妮丶万丶邬的怨恨都解啰,厉害呵!
听者都惊怔地目瞪口呆。
扔重磅炸弹的人又说:对!为了证实此人有阴谋,我把他如何了结嬉皮士死亡案告诉你们吧。演日本鬼子的嬉皮士被正义的村民-拳打倒,演按符之及导演排定的,还要继续下去呀,鬼子要站起来说:良民的不是哦,厮垃厮拉的哇,哈哈哈哈……但他爬不起来,在台上的演员顿时全都定格,幕慢慢地落下了……观众哗然。因这戏才进行了十分三秒呀。齐团长在第-时间赶到医院急救室。当机立断,对符之及说:你是这台戏的导演,对他俩的关系应该是最熟悉的。团里责成你全权调解此亊,尽快处理。
你们猜怎么着?符之及先找霍其友,让他的儿子(-位有几千万资产的房产开发商)拿出四+万元,他就能对付一定要赔偿款的嬉皮士父毌。但霍其友坚决不同意,说天哪,我是有三十年历史的舞台演员,他深知在台上的打人技巧!符之及当场吃癟。他笑咧咧地与霍告别,却去搞了张虚假的验伤报告,悄悄去外地找霍的儿子,说为顾及霍其友老演员面子,在剧团了结此事,但他一拳击在嬉皮士头上致命,有根有据,请您替父出资四+万,滿足死者家属要求,并切切对您父保密为要。他又对嬉皮士父亲说,此事主责在您的孩子,对方出自同情给您三十三万元。其中七万为验伤费丶调查费丶协调费。其实都上了他符之及腰包。这是有人事后打听的,怕他报复沒敢报告。所以大院里只知此亊不了了之。所以说,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此事全程如此,若有虚言,打我老脸。阴谋呵,只有善长阴谋的人才有胆量,搞越来越厉害的阴谋。
这时,有位殳嬿的好姐招手说:来来来我告诉你们呀,然后她放低调门道,据我了解亲耳所闻,符之及去探病,不早不晚,偏偏就在妮娜死的那晚,是巧合还是作案时间的一致?
众人相顾哑言无语,只有树枝上鸟声唧唧。风转向,树枝摇晃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