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烈似乎觉得他身边有不安的感觉。特别是他太太妮娜在世时,妮娜莫名其炒招到-次袭击,险些送了命。于是他就装了防盗门。
但他万万沒想到好几年后,家里再次被陌生人闯入。那天他因朋友约请去外省演唱,囬来后已是下半亱,却发现家里的东西全动过了。电视机与写字桌的位置換了位,大床与衣櫃換了位,小屋里的东西都被翻过,最后发觉被偷走的,就是那条名犬阿利。
而对家里最有破坏性的,是厅里有张明代时期的名贵红木桌(估价在三百万),被挂在墙壁上的妮娜喜爱的短剑戳着!竖在红木桌当中,名贵古物破了相。
被偷的居然是名犬,但为什么要把他的家折腾得不成样子?这显然与白嘉妹有关,狗是她送的,现在又要要囬去?但为什么要破坏家内的摆设?这又让他想到符之及。他知道符之及对他的不滿,在对小白的态度方面是明显的。一次,他送了-叠关于宠物方面的书,恰巧白嘉妹不在,符之及把那叠书打翻在地,说: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别人插足,你存心要把一个本该冒尖的演员毁了!
万烈说:她喜欢宠物也不是坏事,你应该多关心她才对。之于她演戏能不能冒尖,也许你并不希望她冒尖。这是她对我说过的。
符之及哭笑不得,心想她把不对自己说的話居然告诉万烈!丢脸呵!
万烈想到这些,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咋囬事?
不过,他太可惜那条名犬阿利了。那条犬是白嘉妹带到三亚去的,在那儿他对阿利结下了很深的情感。阿利形体很小,象个瘦弱的小羊,但它灵活极了,它能捕捉到身边嗡嗡的苍蝇。在拍摄地,午歺总是-块大排,三个素菜,万烈只是咬两口排骨,就把它扔给恰利。中午小憩,万烈坐在椰子树下,恰利趴在他的身边,象个警卫。
有-次发生了件惊心动魄的大事让他不能忘怀。
那是个明月初升的晚上,他牵着阿利去海滩上蹓狗。裸露的海,裸露的红树林,让万烈感到无比的雄伟与壯阔。他沿着那无边的红树林走,彷彿要走进黄黄的月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利在他身边汪汪地叫了,而且停下不走了,他怎么使劲地拽着绳子,它的前爪深篏在沙里不肯前行。万烈也无奈,就近钻进旁边低矮的林子。他发现红树的根是那么结实健壮,象停舶的船锚那样深深地抓住土地,这便是它能経历汹涌的海潮的原因。他弯着腰在树丛里穿行,却迷失了方向,不知是走向大海还是走向沙滩。
阿利极通人情,总走在他前面吠着,让他走出了迷宫似的红树林。但走出林子,他仍辨别不出方向,四周都是海,闪烁着粼粼波涛,如同成群结队的白鯊汹涌而来。
这时他再沒有巡海的乐趣,唯见阿利昂着头跳蹦着对他吠个不停。凭他的知识,他知道遇到大事狗才会这样乱跳乱叫。他开始不以为然,但后来他听到了-股哗哗的潮汐声渐渐由远而近向他逼来。这时他陡然猛醒,寻找回剧组的路,但四边都有小路,曲曲折折通向远方。他已忘记从哪条路来,现在该走哪条路归。
阿利猛地蹦了起来,向长着槟榔树的小路窜过去。他猛拍大腿,坏事了!他从未走过有槟榔树的小树!但他只能高喊着:阿利!阿利!站住!站住!阿利却是越跑越快,他不能离开它,也越跑越快,要是它丢失了,就沒法对白嘉妹交代。
这时海潮声越来越响,如同开山炮在轰鸣!他转头看,海潮象瀑布似奔涌而来,已经在他原先想走的那条小路登陆了,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跟着阿利跑的近路是对的!立时,红树林就被淹了,波涛汹涌,一片汪洋……他跟着阿利登上海堤时,下半身裤子都已湿透。阿利不停地在堤上抖着身子的水,他俯下身撫摸着它,说道:多亏了你,沒有你,我没准喂鯊魚了……不知它听懂了沒有。
后来白嘉妹把这条名犬送他,可是沒有多少天就被偷了。阿利现在到底在哪儿呢?肯定是转手倒卖了,新主人口待它好吗?
他当即报了案。
l1O查看了现场。
万欢赶来看他,责怪他:我的老爸!我劝你多回,这儿不宜久居,早该买新房住了。現在有谁不在折腾房子,卖呀,买呀,租呀,唯独你住这种老房子。大院的人聪明着呢,把这单位分的房掉,他们住新楼。他们贷款买房,用国家的钱滚利,你的脑子灌水啦?
郁兰在一旁说:有你这么对爸说話的吗?我也同意让他搬出大院。我们这就去中介公司先买房再卖旧房。
万欢说:要是缺钱我万欢垫上。
万烈说:别瞧不起爸。钱爸还是有的,也无须贷款。
万欢说:爸,上次我跟你去过靳大年家,你瞧瞧人你的老同学,如今成了"国际影星",住上了豪宅。玻璃窗全用彩绘图案镶嵌,吊灯似繁星密集。整个儿都是用哥伦布大理石、奧罗拉大理石、挪威红大理石、紫百合花花岗石、枫木树榴夹板等世界最新流行材料装璜起来的,真是个美仑美奂的世界。
万烈说:我并不羡慕,我要搬早就搬了。住不上豪宅,自然要比这房子好。但我怀念这旧居。这房子很象城堡,特别是六楼,就我一家,我早上起来到屋顶平台练声,面对一条宽阔的河,声音传得很远。夏天我喜欢在平台上纳凉,约朋友聊天。冬天我喜欢在平台上晒太阳。我总把平台当舞台,只要在上面绕圈子,台词儿就记住了。我在平台上种了不少花草小树,真象个小小的花园,我在石头上镌刻了"遐雲园",那是我心中的"圆明园"。
万烈说着说着就免不了有些冲动,对万欢说:儿哎,要是你替我寻到新的"遐雲园",我立马就搬。眼下呢,我还得提高警惕,把防盗门換成新式的,那是"万能钥匙"也打不开的。
但他对"遐雲园"的至爱还是那张红木方桌,有人要在上面戳一刀,显然是为偷狗(媾)作个注释。联系一想是对他与送狗者白嘉妹关系的猜忌与报复!人脑,多么复杂的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