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冼和欧阳秋一同走出了屋子,师席行就跟在他们身后。
天色正好,夕阳的一抹光轻轻地洒着,唐嫣敏就站在对面的树荫下,她静静的凝视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人,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
一身白色的长裙遮住了她的脚,漆黑的头发挽起,看上去甚是清爽,一双明眸水灵灵的,却透着一股决断的威严。
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色彩,她浑身上下都是简简单单的,却抹不去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她的声音也轻柔得像是风,黄昏时吹动远山上池水的春风,但她的微笑却是神秘的,又神秘得仿佛静夜里从远方传来的笛声,飘飘渺渺,令人永远无法捉摸。
司徒冼向前走了几步,他说:“唐大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说过,我不会要你任何东西的。”
唐嫣敏轻笑道:“我知道。”
司徒冼好奇地反问一句:“你,知道?”
唐嫣敏嫣然笑道:“因为你是个奇怪的人。我虽然从未见过你,但关于你的传闻,我倒是听说不少。”
司徒冼好奇地听着。如果说还有人没有听过这些传说的,恐怕也就他自己了。
唐嫣敏说:“我听很多人说你是个很难请动的人,但也有人说,你是个很心软的人。”
司徒冼轻轻叹了一口气。欧阳秋接上说道:“可他也是个很混蛋的人。”
司徒冼苦笑地看了一眼欧阳秋,他说:“可我也是混蛋中最可爱的一个。这点,你必须得承认。”
“我也没说不承认。”欧阳秋笑得似那夕阳一般,明明有一分冬的凉意,却也分外温暖。
唐嫣敏笑了,她笑的时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一片死气沉沉的院子,霎时间,满园的花都开了,而且开得非常艳。
司徒冼摇着头背过身去。
唐嫣敏柔声笑道:“你好像连看都不愿看我。为什么?”
欧阳秋笑着接道:“因为他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
唐嫣敏痴痴地笑了,她问:“你怕我诱惑你么?”
司徒冼说道:“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不得不怕。”顿了顿,他又说:“而且,我也不愿为你去拼命。”
唐嫣敏看着他的表情甚是奇怪,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你去为我拼命?”
“因为他并不笨。”欧阳秋走到司徒冼的身边,把手按在他的肩上。
“你说得不错。这次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我并不想诱惑你,而且,也没有必要诱惑你。”说着,唐嫣敏轻轻地叹了一声。
摸了摸鼻子,司徒冼说:“的确没有人用任何方式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唐嫣敏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那种愿意为朋友赴汤蹈火的人。”
司徒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哦?”
别说司徒冼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就连以聪明著称的欧阳秋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师席行轻轻一跃,站在唐嫣敏的身边,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说道:“如果你看到这个东西还执意不肯帮忙的话,那我们也没话说了。”
看着师席行手中的东西,司徒冼的眉头皱到了一块儿,他说:“九曲琉璃锁。”
欧阳秋也是认得此物的。这东西是司徒冼花了七天七夜为苏诺锻造的,苏诺生日那天,他亲手送给的她,而且,她也说过,此物绝不离身。
九曲琉璃锁,天下仅此一个,此锁的内部九曲十八弯,除了司徒冼之外,根本没有人能把这锁打开。
司徒冼说:“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唐嫣敏也不说透,她只说:“我自然有得到此物的办法。那么,现在你可愿帮我?”
司徒冼问:“何事?”他问得简单,因为他知道,越复杂的事越没有必要问得太复杂。
唐嫣敏说:“你跟我走就会知道。”说着,她的眼睛暗了暗,像是让这句话触动了心底的什么伤心事儿。
司徒冼没拒绝,他问欧阳秋:“你呢?一起去么?”
欧阳秋指了指被粉碎的门,他说:“我的门坏了,我得再去找一个去处。这个地方已经住不下去了。”
唐嫣敏略带着一抹歉意,她说:“席行弄坏的门,我赔你便是了。”说着,她抬手轻轻一挥,一个侍从一般的人便拿着一样东西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一张支票。
司徒冼也不拿,他只是说:“送给他,他好像不需要,赔那门,好像又差一点。”
“差一点?”唐嫣敏不解地看着司徒冼,“差一点是差多少?”
欧阳秋说:“大概就百来万吧!”
唐嫣敏苦笑了一下,她说:“这可是十万的支票。”
司徒冼说:“我们识字。”
唐嫣敏又苦笑了一下,遇到了这么会敲竹杠的两个人,除了苦笑,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了。
司徒冼说:“你可知道这个屋子以前的主人是谁么?”
唐嫣敏摇了摇头。
司徒冼说道:“当年全真七子之一的长生真人刘处玄祖师曾在这里修炼,这个屋子,包括那扇门,都是刘祖亲手所建。”
唐嫣敏自然也是听说过长生真人的大名的,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早已经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欧阳秋淡淡地说道:“何况,你还搅了我们喝酒的兴致。”挥手让那个侍从回去,他又说道:“就算你真拿着百来万来赔,也未必够。”
司徒冼笑着接道:“还好他连一分钱都不会让你赔。你那百来万的银钱,在他看来,连一毛钱都不值。”
司徒冼忽的冲师席行笑着说道:“素闻阁下见识渊博,阁下应该知道,当今天下最富有的人是谁。”
师席行沉吟了一下,他说道:“地产最多的,当数浙东墨家,金银股票最多的,当数山西铁家,而正真富有的,应该是人称「幻幻生」的欧阳秋,据说天下没有他仿造不出来的东西。”
司徒冼又道:“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席行说:“他虽然是富甲天下,为人却十分低调,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听闻他和一些道士的关系非常好,经常出资为他们修庙……”他突然止了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欧阳秋。
欧阳秋笑得风轻云淡,他说:“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地方,我只好再换地方了。”
司徒冼戏说道:“这可是诺丫头给你找的地方,你也舍得不要?”
欧阳秋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扇子一打,他说:“那又何妨?这些东西不过是来来去去的罢了。”
司徒冼笑着叹了一声,他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有钱了。”
而欧阳秋也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