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秋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撑着脑袋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喜欢这个屋子,虽然很简陋、朴素、陈旧,却打扫得很干净,屋里的摆设也十分的精细,而且这屋子是临水而建,岸边的芦苇总在夕阳西下的风中飘来阵阵香气。
而在他屋里坐着的,还有一个人,一个美得出奇的男子。
一身白色柔软的袍子似流水一般曳地,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起,轻轻扬扬地淌在身后,一双似黑夜一般的眸子似是印了星星的闪烁,美得发亮。
他的手上轻轻掂着一碗酒,酒很香,原本屋子里该是有一些水汽清凉的味道的,却都染上了这酒气。
欧阳秋说:“司徒,你那里又不是没有酒,总来我这里讨酒喝,这可不好。”
司徒冼细细地眯起眼,他轻轻地说道:“正是因为你这儿的酒香醇,我才来你这里讨个清静。”
“两码事。”欧阳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司徒冼只是清淡地一笑,抿了一口碗里的酒。
欧阳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问:“我是想说,你要喝酒,来就是了,何必要带个酒碗?莫不是怕我不给你喝,你特意来提醒我的?”
司徒冼摇头笑道:“我是连放下酒碗的时间都没有,在路上把碗丢了又可惜了这十五年陈酿的女儿红。”
“哦?”欧阳秋甚是好奇地看着他,“有什么事能让你走得这么急?”
司徒冼皱着眉头苦笑道:“一个女人。”
欧阳秋大笑道:“我记得你是挺有女人缘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落荒而逃?”
司徒冼长叹一声,他说道:“这个女人可不同啊!”
“有什么不同?”能让司徒冼逃得这么匆忙的女人,的确有些不同。
司徒冼巧妙地回答他:“什么都很不同。”
眯起眼睛,欧阳秋问道:“难道这个女人是个丑八怪?”
无奈地看了一眼站在窗下的欧阳秋,司徒冼说:“非但不丑,还美得像天上仙子下凡一样,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高贵。”
欧阳秋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跑?”
司徒冼无奈地长叹道:“我若不跑,我怕有人会拿刀来杀了我。”
“哦?”欧阳秋细细地眯起眼,“这是为何?她究竟做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能把素来以天塌不惊的司徒冼吓得落荒而逃的人,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肯定也是做了一件不简单的事。
司徒冼将碗中的酒饮尽,他叹道:“她给我跪下了。”
欧阳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冼,就好像司徒冼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一样。
司徒冼却好像是怕欧阳秋没有听明白,又解释说:“她一见到我,就给我跪下了,两条腿都跪下了。”
欧阳秋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正常的,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我恐怕要重新衡量一下了。”
司徒冼苦笑道:“现在你怀疑我有问题?”
欧阳秋解释道:“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找到你,给你下跪,你却吓得落荒而逃。你说你有没有问题?”
司徒冼摇了摇头,他苦笑道:“不仅是落荒而逃,还是从窗户破窗而逃。”
欧阳秋也摇头叹道:“看来,我以后还是离你远些的好。”
“哦?”司徒冼眯着眼看他。
欧阳秋说:“我怕你把我带坏了,这样,我怎么还有脸面去找小诺诺玩儿?”
司徒冼本就是明白欧阳秋指的是什么,他笑道:“就是我脑子还清楚,所以才要逃啊!”
欧阳秋不解地抬眸看他:“哦?”
司徒冼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的碗,他说:“这女子,不仅奇美,而且来头极大。”
欧阳秋的眼睛细细地眯起,像狐狸一般,他说:“哦?”
司徒冼说:“她随身跟着一个保镖,一个就算是国家主席都未必能请到的保镖。”
“是谁?”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欧阳秋就是这样的脾气,什么都要问一问。
司徒冼说:“师席行。”
欧阳秋皱了皱眉头,他问:“是不是那个挑战东三省,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师席行?”
司徒冼说:“是。”
欧阳秋又问:“是不是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杀人的时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师席行?”
司徒冼轻轻叹了一声,说:“是。”
欧阳秋也叹了一声,他又问:“是不是那个素来独行,行踪不定的师席行?”
司徒冼又重重地一声长叹,依旧是一个字:“是。”
欧阳秋苦笑着问:“他竟是她的保镖?”
司徒冼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说:“不错。”
欧阳秋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复杂,他说:“她有这么一个保镖,却给你跪下了?”
司徒冼说:“不仅给我跪下了,还要把她家的几百个亿资产都给我。”
“而你却跑了。”欧阳秋看着窗外,湖水折射的阳光在他的脸上跳动。
司徒冼拿起桌上的酒坛,倒了一碗酒,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
“不,”欧阳秋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我觉得你一点都没问题。”
司徒冼却长长地叹了一声,他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自以为跑得很快,没几个人能追上,却偏偏甩不掉这个师席行。”
走到桌边,欧阳秋也倒了一碗酒,他说:“被师席行盯上的人,从来没有能逃脱的。”
一阵什么东西掠过水面的声音细细地响起,似是鸿毛沾到了水一般的轻巧,却躲不过屋里这两个人的耳朵。
司徒冼苦笑道:“看,来了。”
话音未落,他们又听见一阵敲门声。敲门的人是在外面,但忽然间就已经走了进来,没有开门就走了进来。
这扇用竹子做成的门,在他面前竟像是变成了张纸,他既没有用东西撞,也没有用脚踢,随随便便的往前面走过来,前面的门就突然粉碎。
可是看起来他却连一点强横的样子也没有,竟像是个很斯文、很秀气的文弱书生,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现在他也是笑着,他说:“唐氏集团执行董事嫣敏小姐,让在下特来请司徒先生前去一见。”
欧阳秋慢悠悠地酌了一口酒,他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呀!还是逃不掉啊!”
司徒冼看了看欧阳秋,深深地叹了一口,他问:“那她人呢?”
师席行说:“小姐担心又把先生吓跑了,所以在外面等着。”
看着一脸无奈的司徒冼,师席行笑着问道:“就看你敢不敢去见她了。”
欧阳秋刚好饮尽碗中的酒,他忽然接道:“他敢。”
顿了顿,他又慢慢悠悠地接上道:“他若不去,恐怕他的朋友的屋子都要被拆掉了。”说着,他又冲司徒冼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