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晚上法\事刚结束,苏诺就要找借口溜走,却不想在回屋的小道上被江连城拦住了去路。
月色轻盈盈地洒下,两旁的树荫遮住了他们两个的身影。
见实在躲不过,苏诺嬉笑道:“江道长,您没在客堂和他们聊天么?”
江连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有她的那抹风轻云淡。
轻轻咬了咬嘴唇,他说:“刚刚站在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若当真要我放下,我以后会怎样?”
“……”苏诺的笑僵在脸上,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他说:“本以为,此生就该这样过了,却不想会遇着你。陆汝禛说,遇着未必是坏事。诺,以后怎样,我不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面对?”
“大师父……”苏诺无语凝咽。
正此时,一条人影掠过,苏诺喝到:“谁?”
“师父,是我。”南宫从一旁的树荫中走了出来。
收起雷符,苏诺蹙着眉看了一眼江连城,她问:“你在那里做什么?”
南宫回答道:“邵师伯让弟子过来请师父去一趟,说是有故人到访。”
“故人?”苏诺不禁愣了一下,“去看看。”
三人刚走到客堂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说笑声,听着声音,苏诺不禁有些头疼,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家伙怎么来了?”
推门进去,只见邵峰和一个头戴蓝色荷叶巾的男子聊得正起劲,听闻有声音,便都转头看了过来。
那人见到苏诺,细细地笑道:“诺,许久未见,进来可好?”
苏诺随意地在一边坐下,应声回答:“承蒙师兄挂念,一切安好。”
“不见得吧!”他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否定了苏诺的话。
苏诺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她这几日一直在庙子上休养,但对有些事,她心里有数,只是不愿让更多人担心罢了。
她细细地眯起眼,说:“哦?不知师兄所指的,是何事?”她把话说得风轻云淡,似是不愿捅破了那一层若隐若现的秘密一般。
轻扬扬地笑着,他说:“诺,你可切莫装糊涂。你不是也听说了么?诛仙剑被盗、噬魔幡失踪、斩仙台无故断裂,你不会觉得这些事儿是没有起因吧?”
江连城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事儿,但是,这些东西都非凡物,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禁对这人的身份开始好奇了起来。
苏诺清浅地打了个哈欠,悠悠地说道:“与我何干?”
邵峰接上道:“诺,腾师兄是想请你出面帮忙。”
苏诺似笑非笑地看着腾慕池,只见他轻声一叹,说道:“据我所知,诛仙剑和噬魔幡都已经落入凡间,只是一直下落不明,我怀疑这两件宝物已经落入了魔界之手。”
“你不会仅仅只是想让我从魔界取回这两件东西这么简单吧?”苏诺又打了个哈欠。
忙了一整天,晚上又要坐在这里听这堆话,这让她又有了溜出去云游的念头。
腾慕池笑盈盈地摇了摇头,他说:“虽然你在三年前镇压了魔尊紫苏,但他毕竟已经逃出,纵然是他元气尚未恢复,让你去取回也实在太冒险。”
顿了顿,他半眯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次是想让你去找一件东西。”
收起笑意,苏诺轻巧地对上腾慕池的眼睛。
他轻轻地吐出一句话:“青鸾火凤金玲珑。”
听到这个,苏诺的眼睛细细地迷了起来,她轻吟道:“如意透雕者,为玲珑。不过是一枚如意,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邵峰笑着接道:“青鸾火凤你应该很清楚的,不是么?”
苏诺“嘿嘿”一笑,她岔开话题说:“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这两撞一块儿,谁都不会觉得会是件好事。至少,对我而言。”
腾慕池正色说道:“如此,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了么?”
江连城疑惑地看着一脸苦笑的苏诺,只听她说:“孤鸾入命者,又不止我一人,何必非要找我?邵峰不也可以么?你不也是最佳人选么?”
她本是想把事推掉,毕竟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与其招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放之不管,纵然她也有数,既然腾慕池能找上她,那么,这事儿就非她出马不可。
腾慕池说:“你也知道,终南的日子实在有些闷,所以,无事的时候,我便观星相以做消遣。前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得,这事儿就打住了。”苏诺打断了他的话,“不就是要我去寻青鸾火凤金玲珑么?我去就是了。”
腾慕池也不说别的,只是清婉地笑着。
“但是,你要去哪儿找?”问话的是江连城,他见腾慕池没有要告诉苏诺那东西的下落,有些纳闷。
腾慕池轻巧巧地看着屋顶,若有似无地说道:“她自然是知道从何下手的。身为玄门弟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青鸾火凤金玲珑么?”
江连城说:“青鸾火凤又称凤凰,雄为凤,雌为凰。听闻世间有一个如意制成之时,天显祥瑞,彩云满天,到处散发着异香,天上有一对凤凰翩翩起舞。你说的,莫不就是那个?”
“两鸟齐舞,其姿翩翩,上下辉映,其爱绵绵,同宿同出,同雨同呼,风雨侵袭,鸟鸟失孤孤鸟凄鸣,其声清匆,双飞比翼,奈何离首,愁愁幽幽,苦苦寻收,展翼高飞,穷目难追,飞羽争鸣,恋恋其声,婉然低转,华华空空。我生此世,愿恋非空,双飞比翼,连理同行,横生枝结,怨怨其声,凄然情冷,悔悔匆匆。天识我心,怜我情中,虽为浪子,钟情一生。”苏诺浅浅吟唱着,目光流连时,似是触动了什么。
腾慕池似也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他低低呢喃道:“点点苔钱上玉墀,日斜空望六龙西。妆台尘暗青鸾掩,宫树月明黄鸟啼。庭草可怜分雨露,君恩深恨隔云泥。银蟾借与金波路,得入重轮伴羿妻。”
“一句惆怅,道不尽人生百态;一声无奈,诉不清死生别离。”顿了顿,苏诺嬉笑道:“腾师兄在感伤什么呢?”
缓了缓神,腾慕池勉强笑道:“没事。那么,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苏诺轻轻地应了一声。
又坐了一会儿,大家便都散去各自回屋了。
月色下,苏诺问:“你这次过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事儿吧?”
腾慕池细细地眯着眼,轻笑道:“我算到你有一劫,便过来看看。你的红鸾星似是动了呢!”
轻轻降下眼帘,她道:“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愿是缘不是劫。”说话间,她的脑海中浮现着江连城的容貌。
而腾慕池只是一笑,他说:“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她颔了颔首,便回屋去了。
月光将她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只剩下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