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这边慷慨激昂地还准备继续煽情下去,眼角却瞥见贺连承珏已经在发呆了,心道坏了!难道是这煽情煽过了?
这边贺连承珏确实走神了,而且走的还挺远。他一听君然讲起了身世,就不禁想起了那夜父亲与自己的密谈。
算起来,加上临行前那晚,贺连承珏统共才见着庄主老爹第二面,说实话,贺连承珏气啊!自己这趟回来是干正事儿的,结果不但干什么都磕磕碰碰,还找不着一个能做主的,庄主老爹不在,找大师哥,他就会说:“我这个做不了主,那个,我还是做不了主……”
知子莫若父,庄主老爹自然知道宝贝儿子气的什么,可这是个极难得的锻炼机会,是平日里烧香拜佛也求不来的机会,如若今趟历练地顺了,自己便可以从武林盟主和映月山庄的俗务中提早解放,和夫人快快活活的游历天下,快意江湖去!
“三胖儿啊!”贺连庄主谄媚地冲着儿子笑笑,“你明儿就动身了吧?你看老爹我这几日忙着武林大会的筹备,都没顾得上问你,那个,还缺些啥啊?”
“钱!”贺连承珏连嘴都懒得张,从牙齿缝里漏出这个字来,“就缺钱!”
贺连承珏一进屋就毫不客气地坐在庄主书房里最舒服的一张太师椅上,一抄手,拿过庄主老爹平日里最爱的宜兴小紫砂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老爹平日里最爱的大红袍,每嘬一口就重重地咂咂嘴,咂地老爹那个心疼哦!这是拿琼浆玉液当漱口水呢吧?
“三胖儿啊!听你大师哥讲,这映月山庄药库里的那几样宝贝已经都给你掳走了,你还管爹要钱,这话说的得讲良心啊……”庄主抽抽着嘴,想起了那株百年成形的人参。
“我要讲良心?!”贺连承珏将茶壶随随便便的那么往桌子上一扔,“咋的?您作为一庄之主,不知道我娘和端木九儿怎么折腾我的么?不知道大师哥明的暗的为难我么?”
贺连承珏一旦打开了话头子,这唾沫星子也开始往外蹦了:“哼哼!说什么这次办的事情,我有映月山庄的全权!这是全权么?我这个全权要一斤三七都要缺斤少两!我这个全权连山庄的大门都出不去!您呢?干脆就不露面,谁可是谁都不得罪啊!哼哼!这讲良心的活儿,还轮不到我来干!”
等着贺连承珏撒了一通气儿不做声儿了,庄主老爹教育儿子成才的时机也就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小茶壶抄在手里,找了一个离贺连承珏不远不近地安全之地坐好,小抿一口大红袍,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三胖儿啊!”贺连庄主稳稳地端着小茶壶,教育从煽情开始,“老爹我也难啊……这贺连山庄大大小小十六个庄子,上上下下近五百口人,哪天没有事情啊?更不要说这武林大会将近,有好些个不入流的市井帮派也想来凑热闹……”
“行了!行了!”贺连承珏眉头皱着,好歹口气缓了一缓,“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贺连庄主轻咳一声,终于把语气调整到了正经教育模式:“你大师哥给你使绊子,你娘又由着九儿那样折腾你,这确实有些过分,可这么做是唯一能够拖住你的办法啊!”
“什么拖住我?拖住我什么?”贺连承珏好不容易压住的火又想要往上蹿了。
“三胖儿,知子莫若父,你是不是对摄政王颇感同情,甚至觉得她可怜的你不得不帮?”贺连庄主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这……怎么会呢?”贺连承珏这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自从你上次回来,这话里话外的对她颇多维护,难道老爹我听不出来?”贺连庄主说着,神情愈发郑重起来。“可是三胖儿啊!当初老爹是让你去前去探明原委,保全双方颜面,让老爹我好有时间布置进退,以策万全。可你为何要擅作主张前去试探?你又怎知你的试探会不会是她更加周密的谋划?”
贺连承珏沉默了,习惯性地抿起了嘴唇。
“三胖儿啊!这个摄政王的手段岂是你那些江湖阅历所能看透的?她能从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成为权势滔天摄政王,这当中得经历多少见不得光的腥风血雨?你见到的她也许是个大仁大义、身不由己的可怜女人,可她杀伐无忌、心狠手辣的时候,你又何曾见过?”
“拖住你,就是为了等这个来,唉……”看着贺连承珏愈加迷惑的眼神,贺连庄主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你先看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