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路程顺风又顺水,贺连承珏嘴里不催不急,身体却诚实地拉着文颉,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赶得文颉眉头直皱:“那摄政王没你这么傻!”
可不是傻么!等他赶鸭子似的把文颉赶到王府,人家摄政王大摆筵席正笑得欢呢,新送来的小郎们正等着她挑选呢!
文颉的身份特殊,本可以大摇大摆地直接进府,但贺连承珏偏要拉着他上房顶猫着,要不是他的九九挠才挠完,文颉恨不得再给他来点儿六六吐,吐上六六三十六次,吐光了就能清醒了!
贺连承珏在房顶上探头探脑地往下望,只见君然众星捧月般地倚坐在贵妃椅上,虽仍是重粉敷面,红唇似火,却没有再穿着精锻华服,一头乌发就松松的挽了个流云髻,只是那轻纱薄雾般的襦裙下,轻盈婉丽的弱骨丰肌若隐若现,刚刚喝下身旁小郎喂来的果酒,但两颊的红霞已是重粉都遮不住了的,看来已是喝了不少,乘着酒劲还投进了那小郎的怀里,这略一翻动,便露出了裙底脚丫,那粉生生的脚趾头还顽皮的直拨拉,她竟是光着脚的!
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就算是逢场作戏也用不着这么活色生香吧!文颉消失了大半月,自己也和她毫无联络,她怎的一点都不急?冲着他痛苦流泪的,冲着他无奈下跪的,还是这个眼前笑的媚眼如丝的女人么?还是真被文颉说中了,自己才是那个傻的?!
但想的再多再明白,终究抵挡不住眼前现实,这场面看的贺连承珏面目扭曲,牙齿磨得咯咯响,他又气又恨又恼,气自己像个捉奸的丈夫一般浑身醋意,恨自己明明在意却不能承认,更恼自己无法认清这个女人!他能做的只有看着,越看越急,越急还越要看。
但旁边的文颉看不下去了,他原本躺得舒舒服服顺便夜观星象,旁边的贺连承珏却像只猎狗般喘着气磨着牙。真不是他好管闲事,也不是他哥们义气,只是他明白,这事儿他若是不出手,等贺连承珏回过神来,还得找上自己,这三天奔波劳累,还指望着今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呢!
文颉叹了一口气,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就说你是个傻的!”
妙人赏心,丝竹悦耳,新任的九门提督彭觉正在腆着笑脸殷勤劝酒:“王爷,上次您非得就挑了个吴小郎,那不中用的东西没有福分伺候您,这纰漏错的下官可是寝食难安,这不赶紧的,把人给您送上,您放心!这次的人,下官把他们的祖宗八代都查清了,绝无可疑之人!”
君然正就着一个小郎的手吃水果呢,瞥了一眼,没理他。
彭觉继续卖力的推销:“王爷,这次您好歹多挑几个,您看什么样的合您的眼儿啊?”
君然稍稍坐正了身子,拿过手巾细细地擦完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看到这些个环肥燕瘦的,本王就知道你的忠心啦!只是……”
彭觉脸色一变,忙问:“王爷觉得有何不妥?”
君然特意压下声线:“只是可惜了那吴小郎,本王一时气愤把他赶了出去,好生想念啊……”
彭觉心里一紧:“王爷,您这是……”
君然环顾四周,挑了个顺眼的小郎拉到身边坐下,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小郎的怀里:“最近本王新政受阻,那帮老东西就爱在我找小郎的茬上钉钉子,搞得我怎么有心思再收小郎……”
彭觉有些绕不明白了,这说来说去什么意思啊?
“其实那吴小郎也挺好,本王一心为国,反正也没有什么秘密可查,他既不是刺客,彭大人可有办法帮我找他回来?”君然笑眯眯的抚摸着小郎的脸庞,“我若是收以前的小郎回来,那帮老头子该没话说了吧?”
君然这话说的是轻描淡写,理直气壮,彭觉听的却是心惊肉跳,苦不堪言,那吴小郎,也就是吴季尧,为这事儿,他已经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打的差点割袍断义!摄政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发现了什么?若是没发现什么,吴季尧不肯回来怎么办?若是发现了什么,吴季尧回来了有危险怎么办?
这边彭觉满脑子急的怎么办呢,那边就不对劲儿了,突然之间,歌舞丝竹都没了,满场的各色小郎们也都噤声儿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门口。
怎么突然这么冷啊?这……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