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天气渐渐转暖,到了一年一度的休渔期。
奉家庄几个打鱼户开始收网歇业,利用这段时间缝补渔网,改造渔船,等待休渔期一过好好大干一场。
休渔期是打渔人家的淡季,但却是一些非打渔专业户最期待的季节,因为这时河里面成熟的鱼要到浅水处交配产子,正是不用专业的捕鱼工具就可以捕捞大鱼的黄金时期。虽然渔业管理者会加大管理力度,他们也还是会瞅准机会试一把自己的运气。他们往河的浅水处投放一些青草或者芦苇,引诱鱼来做窝,然后在这些物件旁放上挂着香饵的鱼钩或者网具,每天去收网一次,说不准就会有惊喜。
奉必定每年都要过一次这样的捉鱼的瘾,这天也合该有事,奉必定和奉二铎去河里收网,那网却不知怎么的挂在了河底的石头还是水草上,如何都拉扯不动。奉必定留下奉二铎在这里收拾,自己到另一个地方去检查其他渔网去了。
奉二铎褪掉衣服穿着短裤衩下水去看究竟,村长老婆割猪草路过,来看热闹,奉二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发现是网兜住石头了,必须一起抱上来慢慢分开。奉二铎气喘吁吁连网带石头抱上岸来时,脚底一滑,又跌到水里去了,再一上岸,竟是赤身裸体了,裤头被石头划破了掉进河里去了。奉二铎的那根硕大的物件就正大光明地呈现在光天化日,村长老婆一身惊叫,奉二铎才缓过神来,羞得无地自容,“噗通”一声又跳进了水里。
不几天,村长从外地请来了个半仙,叫上村自保主任等一行人风风火火到了奉必定家。
李碧惠大老远就看见村长一行人:“哟,什么风把奉村长吹来了,贵客哦。”
奉必定夫妇俩对村长一行人毕恭毕敬的,又是递烟又是沏茶。
一阵忙碌后,奉必定试探着问道:“村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村长今天想必有什么事吧,村长你请讲。”
村长是个干瘪的老头,说话走路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坐在板凳上吸了几口烟后,站起来,把奉必定拉倒猪圈边,避开人群低声说:“奉二铎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
奉必定说:“啥事啊?我不晓得村长所指的哪件事?难道他冲撞得罪村长您了?”
村长又吸了一口烟说:“那倒没有冲撞我什么,即使有烦到我什么,好歹也是一村之长还会计较一个娃娃家?亏你还是个当老汉的人,孩子那么大的事情你不上心?这可是祸害无穷的大事情啊。”
“到底是什么事呀?”奉必定有些迷惑了。
“奉二铎已经十多岁了吧?到了长个头吃长饭时候了吧?”村长提醒奉必定。
奉必定一下子清醒过来了,说:“村长你是说奉二铎身体发育的事吗?”
奉村长说:“就是,就是,你没听到庄上好多人在摆谈这事吗,说奉二铎这娃胯下那家伙,现在就长这么大了,以后说不定还会长成啥样的。”
村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又说:“那玩意,小才好,大了不吉利的,有毒,会害人啊!你是知道的!”
奉必定正待要说什么,村长偏过头去,招招手,示意半仙过来。
半仙是方圆十里远近闻名的活神仙,能掐会算,哪家孩子夜哭弄的家人素手无策的,哪家男人得病了吃药无效的,哪家女人受了惊吓失魂掉魄了的都会找她。也不知是否灵验,但她的确生意火爆,奉必定是听说过这个人的。
半仙过来了,对着奉必定耳边压低声音说:“有办法,有办法,不怕不怕,我刚才梦游拜见仙界天尊了,说你家孩子奉二铎是西门庆投胎,要尽早灭妖。
奉必定紧张地说:“不能灭啊,我家农活全靠他的。”
村长笑了说:“别那么严肃,不是抓他去枪毙,就是请半仙给禳治禳治,抓走盘踞在你家的妖孽,别让妖孽附身在奉二铎身上。”
奉必定说:“那又怎样?”
村长说:“驱赶走孽障后,奉二铎胯下那东西以后就是正常人的生长速度了,不会继续邪门歪道地乱长了。”
奉必定夫妇俩便一边摆桌焚香,请半仙“做法”除妖。一边烧水煮饭,杀鸡洗肉准备午餐。
奉二铎一脸狐疑,不明白这群人要搞哪样,问父母是咋会事,父母也闭口不语,只是让他听那个巫婆的话,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行了。
半仙叫奉二铎跪在香案前,奉二铎望望爹娘,见爹娘不停的摇头晃脑的叹息,便给跪下了。半仙交代他,等会半仙会进入仙界,她会代表天神可能有问题要问奉二铎,奉二铎必须如实回答。
半仙洗了手,漱了口,又烧了一叠黄表纸上了香,开始念念有词: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听到奉必定家里在请神灭妖,奉家庄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都夸村长为全庄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实事,夸奉必定夫妇俩明事理知廉耻。
乡广播站一个“笔杆子”还把这事写成文章在县广播电台播送了,收音机里面说这是当地干部又为人民群众办了件民心工程,大大改善了干群关系。
奉二铎心头极为不悦,自己天赋异禀,又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地在半仙面前跪了几个小时,接受所谓的禳治。但这件事后皆大欢喜的结局是他始料未及的。庄上人不再过问他关于那东西的事,对他父亲奉必定也和善了许多,他也就从不在人面前露胳膊露腿了,特别是女人面前更是小心谨慎说话做事。
仅此一劫后的奉二铎懂得了一个道理:何时何地都不能做出头鸟,必须戒骄戒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带领全家人发家致富的战斗中去。
他也慢慢理解了一些迷信的人为什么爱听从术士的建议,通过祈祷,破财、躲避等办法来消除灾殃,祛除灾难了。
正如盗亦有道,这些江湖术士有很一些人并不是一心骗人钱财而是有很多内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