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家庄,一些孩子父母不愿意自家孩子与奉狗儿一起玩耍,除了那次咸菜缸拉尿事件,还有一件事情。
在川东一带,有一种小孩子玩的游戏叫着“过家家”。
过家家是孩子模仿成年人的一种游戏,一个人或几个人都可进行。几个人一起玩时,有装扮成“爸爸”、“妈妈”、“姐姐”“姑姑“等等家庭成员的角色。游戏内容或“买菜”,或”煮饭”,或抱“娃娃”等,也有摹拟种瓜摘果等生产活动的,模仿大人过日子……孩子们玩这种游戏时,是十分认真的,一招一式俨然与实际生活中的大人无二,然而神情稚嫩,童声童语,往往使人忍俊不禁。
奉狗儿玩过多次,但有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几个人玩着玩着就出了岔子。这一次,不论是小伙伴还是一些相关的大人,无不对奉狗儿刮目相视。
那是七十年代中旬的一个初夏,正是麦子成熟等待收获季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奉狗儿与几个好伙伴来到奉家庄后山的乱石岗玩耍。男男女女七八个小伙伴先是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不一会就满头大汗,于是坐下来休息聊天。
有个小伙伴就提议大家来玩过家家,他们这次玩的是娶媳妇。奉狗儿感到累的不行就没有参加,躺在乱石岗的草地上看他们玩。小团、土生、五奎等几个扮成新郎,少英、梅儿、梨花等扮成新娘,他们不怕辛苦从崖上采集了一大堆山花,算是新娘头上的点缀,又兴致勃勃从泡桐树上摘下一把把桐子叶,当成扇子让新郎给新娘打扇……一群小家伙们玩的开开心心、热热闹闹。
本来这纯洁无暇的游戏以前他们也玩过,大家疯一下玩累了就歇歇,然后就又做别的什么打牌、弹掸子、打弹子、踢毽子等有趣的事了。
但这次让奉狗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过家家游戏结束时,奉狗儿先是看见土生附在少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悄悄话话,挺神秘的,然后又看到小团也个过去了,还从裤子兜里拿出来一个什么礼物,送给了少英。少英没有立即揣在兜里,而是仔细看了看,是一把可折叠小刀子,就是那时候小孩子常用来削水果几分钱一把的那种小刀片,然后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其他的小伙伴各玩各的的也没谁去管谁。
奉狗儿觉得不对,就悄悄尾随他们三人而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就在这乱石岗里,有许多天然形成的奇景,有一个地方特别有趣。
乱石岗西边的草地上,立着一块大大的嶙峋的怪石,形状好似英文字母“n”,它突兀地立在那里,就像草坪上的一座房子。这么说吧,这怪石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倒立的石臼,石头下可以同时容纳好几个人。
奉家庄人要是在乱石岗这一带下地劳作时突然遇到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回家不及就常到这里遮风避雨的。
这些天然的形如倒立的石臼给奉家庄人带来的好处不止这些。庄上一些猎户经常在此狩猎,有一些喜欢在江河里捕捞夜鱼的人常常在这里歇息,还有一些南来北往的行客也总爱把这里当做歇脚的场所。
土生他们三人就溜去了那里,奉狗儿躲在石头外边偷听。
没有说话声,传出来的倒是衣服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奉狗儿觉得奇怪便慢慢移步进去,看到土生和少英嘴对嘴在学大人亲嘴,小团站在一边,正在褪裤子,小团脱完了裤子,对少英说:“你也脱了吧,我们两个先来。”这时土生看到了奉狗儿进来,说:“我们来玩结婚过家家,一个一个地来,你先等会。”奉狗儿说:“不行,不行啊”土生说:“千万莫跟大人说啊,不然要遭打屁股的。”奉狗儿站在了那里,奉狗儿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奉狗儿慢慢往后退,奉狗儿突然大声说:“你们要干啥?不能这样子!”土生、小团、少英一下子被怔住了,全都一动不动。奉狗儿说:“你们这样不好,我要告诉大人。”奉狗儿说完,钻出了石洞,风一般地往家里跑。
刚跑过乱石岗,奉狗儿碰到了小团爹,小团爹牵着一头老水牛正准备下地干活的,奉狗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团,小团,他们在那个,在那个,你快去。”
小团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奉狗儿在说什么,就说:“小孩子家家的,在胡说什么,别挡着我路,一边去玩吧,天快黑了我得赶快犁地的。”
奉狗儿急的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掏出一只手的食指,又把另一只手握成一个空心拳头,做了一个手势。小团爹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扔下犁耙和牵牛绳,顺手从山坡上扯过一条藤蔓,往奉狗儿指引的方向急急地赶过去。
这时候,小团他们已经从石洞里出来了,也许他们料到奉狗儿会去告密。
他们看到小团爹气冲冲地跑过来知道事情已经泄密了,小团吓得一动不动,被他爹像拎小鸡一般抓在手里,屁股被他爹的藤条劈里啪啦打的血肉模糊,痛的一阵乱叫。
话说奉狗儿在乱石岗的举动,让小团等几个小伙伴很不解,暗骂他是告密者,又隐隐觉得奉狗儿是对的,是正义的,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大家就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