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快步走上前,跟左右几个兄弟一起扶小李起来。小李的手捂住腹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快到旁边坐下来休息,实在难受先回住处躺下来歇会。”安年关切的对小李说。“如果不见效的话,让兄弟们带你去医馆,别耽搁了。”
“小关啊,你说的那么严重,真的至于这样吗?被我打一下还要去医馆?你这些看家护院的小兄弟实在是太娇气了。”围观的人也不明所以,也真的以为是小李太不禁打了,故意装成痛苦的样子。他们对小李指指点点,却对冯仕宏两三下击倒对方的武艺赞不绝口。
可是那些整天跟小李朝夕相处的保镖们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安年之所以派他上场,是因为这孩子很真诚,也懂得把握分寸。他一出手就拿出来最擅长、威力最大的擒拿动作,毕竟是跟总教头切磋,他可不敢轻敌;然而跟平时练习的时候相比,他只用了三分力气,因为冯仕宏说了点到为止,真的用尽全力,恐怕冯仕宏也挣脱不开了。
安年见小李仍没有好转之势,急忙低声对旁边的一位兄弟耳语说:“看样子很严重,快去请刘大夫。”那人急匆匆的便去了。周围的人看到安年焦急的样子,立刻明白是冯仕宏下手太重,他们变得非常生气,气势汹汹的把冯仕宏围住了。
“你们干什么?”冯仕宏突然有些紧张。
“冯教头,您说的对,谁也不能保证潜入的毛贼是不是比您的功夫低。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来几个毛贼,我们这些兄弟都是一块上的,只可能我们多对一,不可能让哪个兄弟单打独斗。禚府也不是小户人家,这里面的家丁也不是寻常的家丁,都是有功夫的。所以我们觉得,应该由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和总教头您切磋,这才符合情理。”一个年长的保镖有板有眼的说道。
围观的人又开始拍手叫好。“说的有理。”他们乱哄哄的笑。
冯仕宏脸上略过一丝不安的神色,随即表情僵硬的说道:“我是总教头还是你们是总教头?你竟敢随便给我提意见,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真是放肆。”他身子往后一退,走远了一些,又回过头来说:“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我是镖局的总教头,职位只在熊总镖头以下,你们只能听我的,我说一对一的切磋就照办!其他人无权对我下达命令。谁都不行!”
众人有些尴尬,那位说话的保镖察觉到冯仕宏强硬态度下极力掩饰的惶恐。他上前一步,拱手说:“冯教头息怒,我们只是就实际情况跟您提个建议,您有其他想法就先按您的来。熊总镖头一直告诫我们要谨遵关总镖头的吩咐,从来没说过要听其他人的。当然,我们可以先尊重您的提议,毕竟我们还是很尊重老年人的。”
众人又笑。
仕宏哑口无言。确实,这会自己由于紧张说话有些欠考虑,要是被家璨听见自己说的那些狂妄的话,真不知道家璨会怎么想。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考对方话里的破绽,随即邪魅一笑:“看起来你在这些保镖里面是带头大哥嘛,刚才那位小兄弟确实太青涩了,我看这次就跟你切磋吧。”
那人欣然答应。“能跟总教头过招真是有幸了。”他挥手让左右的兄弟退后,双脚分开立定,摆好应战姿势。
那些兄弟再三叮嘱他:“要小心,这人的手法看起来有些诡异。”
他点头。随即用小李刚才使的那招擒拿手。
仕宏感觉到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增加了几分,看来对方已经看出小李为什么会受伤了。仕宏用脚掌猛地跺地,借力又回转身体,一只手的手背叠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用力往外推出去——跟刚才击倒小李的动作一致。这位保镖料想到他会用此招,侧转身体,闪避到仕宏身体的一侧,在仕宏推手的瞬间,迅速的抓住他的手腕,借着他向前的冲劲,猛地往前一拽。仕宏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猛地向前栽去。
围观的人拍手叫好。
他反应也算迅速,摊开手掌连续几个空翻才站稳脚跟。好歹没出丑。他眯起狭长的眼睛,脸颊抽搐着,左手指节咯咯作响,右手依然蜷缩着。他突然大步向前,走到那镖师面前猛地放低身子,平行着将拳头从斜下方朝上方打出去。那保镖立刻后跳,仕宏更快,又向前一步,用左手攥住保镖的手腕,右手弯曲用肘部猛击保镖的腹部,只听哇的一声,那镖师踉跄着后退了五六步,才站稳身体。
仕宏紧追不舍,再次抡起手掌劈下去的时候,安年迅速的闪到那保镖面前,用手臂挡住了仕宏。
“冯教头,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吗?”安年怀疑的望着仕宏,冷冷的问道。
“哎呀,确实是点到为止啊,我猜到你会跳过来为他挡住这一掌,所以也没用多少力气。”仕宏收了手,收敛脸上的戾气,却不敢直视安年。他赶紧转过身来,想走远了让内心平静一些,再借冷嘲热讽的机会把力挫安年锐气的痛快感觉释放出来。却没想到,转过身子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好感觉立刻吓没了。
“熊总镖头……您……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仕宏惊恐的问。
“你和小李切磋以前我就到了,冯总教头初试身手,哪有不来观摩之理?”
仕宏只觉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紧张的往人群里望去,却发现人群后的文衍笑的很得意,一副极其享受自己出丑了的样子。
看来家璨是和文衍一起来的。恐怕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被他们听到了,看到了。
仕宏有些紧张。恰巧此时,人群后方慌慌张张的挤进来一个人,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快让让,刘大夫来了。”
刘大夫斜跨着一个药箱,先是随安年派出去的那个人来到小李的面前诊脉。他把手指按在小李的脉搏上,又翻动他的眼皮,表情由平静渐渐转为凝重。
“脉象极乱,来盛去衰,如波涛一般大起大伏。看来今夜潜入的毛贼来头不小,单是腹部这一击,就让人苦不堪言。这位小兄弟最近需要静养了,一会我开了药方,每日按时服下,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安年又让刘大夫给那个年长些的镖师诊脉。
“这两个毛贼的手法一致啊,都是往人的腹部猛击。”刘大夫沉吟片刻:“这位兄弟更为严重些,至少需要静养十五天。药方一致,先吃些止痛药吧。”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丸,让安年接过去。
众人有些躁动了。刘大夫常常为镖局众人诊治,总是药到病除,在当地有很好的声誉。他说的话也是十分可信的。大家纷纷盯紧想要溜走的冯仕宏,恶狠狠的拦住他的去路。
“关总镖头,您这是怎么啦?怎么面色发白,直冒虚汗呢?快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刘大夫关切的按住安年的脉搏。
脉象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