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歌无声长叹一声,褪去身上破碎的里衣,拿起那月白暗花流云锦。
虽说是女子的衣裳,但这般华贵的用料,也比以前那般衣不蔽体要好了许多。
那时虽说没有父汉的宠爱,但至少还有阿娘那含笑的眼眸……
墨歌换好衣裙,缓缓启步走到镜前,随意抽出一支素玉色的簪子,绾起如墨的青丝,理好裙袂袖口。
望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墨歌厌恶地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习惯于扮一个女子。
随即他嘲讽地笑了笑,微微摇头,走出房门。
池边水波潋滟,倾斜扶疏的树影轻轻摇曳,游鱼细石,泠泠作响,斑驳了一池的慵懒迷离。
墨歌懒懒靠着亭上的美人靠上,无言,随手拿起一卷话本来,右手执卷,左手撑着头,几缕墨发飘散在风中,眼神也如这池水一般,慵懒迷离,如墨玉一般。
池中锦鲤嬉闹着,墨歌放下话本,搁在膝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眼神不禁生出几分向往。
若做锦鲤便能无拘无束自得悠然,那又何妨?
亭外花草繁茂,竟有几枝争相衍生到了亭内。繁花若锦,青叶如玉,枝干如墨,墨歌微微抬首,嘴角不禁有了点点笑意。
“活着,真好啊。”
嘴角笑意更甚。
“诶哟我的小祖宗啊,菀苕帝姬啊,您慢点跑,当心别摔着了!”
忽然听到一片繁杂的脚步声,墨歌微微侧首,嘴角笑意未收,眸光移向院门。
繁花潋滟,水光斑驳,绝世伊人,温婉娇柔,岁月静好,花间浅笑。
菀苕停下脚步。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菀苕感觉世间一切的一切都失了声音,没了颜色,世间繁杂红尘纷乱似乎刹那间离她远去,只留下眼前这双瞳剪水的芊芊佳人。
菀苕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身子不觉地颤着。她眸子里,只剩下了他。
他在院里看花,她在院外看他,繁花迷乱了他的眼,伊人装饰了她的梦。
菀苕突然抿唇,琉璃般澄澈的眸子里全是慌乱。她不安地蹙眉,怎么办啊……我不会,不会喜欢的是女子吧……
墨歌也看到了菀苕,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惑,从未见过这女子,那就不是左相府里的那些名伶歌姬小妾们,方才那婢子提到了今日会有属国的小帝姬来商量和亲之事,莫不是,这便是菀苕帝姬?
糟了,她看到了自己!
墨歌倏然起身,一朵合欢忽然掉落下来,娇嫩花瓣撒在了裙琚之上,宛若盛开在月白裙琚上,似昙花一般,一现,不见。
嬷嬷,世间竟有如此绝世女子……”菀苕痴痴到。
“帝姬,”许嬷嬷为难道,“方才那人,是,是……”
“是什么?”
“是……诶,那样的好人儿啊……”
“嗯?”
“他是,左相殿下的……男宠罢。”
“什么?男宠!”菀苕失声叫了出来,两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那倾世女子是个男子!那左相不就是喜欢男人!”
“诶哟帝姬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许嬷嬷连忙要去捂菀苕的嘴,“诶……就算是断袖又能如何,帝姬您还是忍忍罢!”
菀苕胡乱点点头,明显就是漫不经心。
许嬷嬷摇摇头,轻轻叹到,“帝姬这般了无心机,如何能在这於河一般的左相府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