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咱们也回去,至于她们俩,你不用担心!”屠老大心想着,既然敢晚上出来,那一定是有所凭仗,她们又不是深闺里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哪里会不知道人心险恶,世道艰难。你这傻子也不替自己多想想,关心别人做什么。
“大力,你还记得咱这次出发前小东和那个伙计说的话么?”
“啊?老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大力挠挠头,随意地说着,“那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听到那人对小东说,那个什么花瓶是河南御窑出来的次品,有缺口,还些细微的裂痕,但宫里的贵人需要它,所以要他悄悄带上船,说是到了京河渡会有人来接货。”大力皱着眉头,“这东西一看就是用来害人的,大哥,要不咱们随便换点钱走路好了。”
“可话已经出口了,而且县衙那里也备了案,现在也只能死撑到底,我们只是送货的,具体情况暂不清楚。”屠老大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这个东西竟是如此烫手。柳畹芳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么,这对花瓶在太子手上,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屠老大感觉身体一冷,随即一想:不对,明显柳畹芳也怕这消息传出去,所以她才急急忙忙地跳了出来,而且她显然和太子有些牵扯,所以不想让人知道花瓶碎片的事,是不是现在没多少人知道花瓶在太子手上?
逻辑上还是有些行不通,柳畹芳前面很是淡定,直言花瓶有问题,态度强势,今晚的表现可和前面可颇有差异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月非常想知道,今天柳畹芳又见了谁,还是她又发现了什么?
眼看着屠老大满脸疑惑地走了,那暗处的黑影没多久也闪了出去,赤风随之跟上,原月在树林里又静思了一会儿,才飘身而下,反身回到客栈。
“少爷看到什么戏了,也不带我去。”一回来,蜻蜓小丫头就嘟着嘴开始撒娇了。
“看啥戏,小孩子家的,当心长针眼!”没等原月说话,张掖回头就对着小丫头来了一句。
乖乖,我也不知道会有少儿不宜的镜头啊,不过这对久经考验的原大小姐来说,真的是小意思啦,夜晚只有些清淡的月光,一点肉都没漏出来,但凭着声音和想象,余下的都是靠脑补的,你说反应这么大的张掖都脑补了啥黄黄的东西?
疑惑地看着张掖,“张大哥,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张掖很是尴尬:额,也许小姐还年幼,不懂事啊。但这个,这个我怎么好意思说呢,怎么也得赵嬷嬷说吧,可惜这里年纪最大的女子是秋叶,难道让她和主子谈论一下女子的操守问题,这,这我怎么说得出口呀。
原月看到张掖满脸的窘态,心下直乐,哈哈,论真实年纪,我可是你的姐姐哦,也不看看咱来自何方,什么尺度没见过,只是遗憾没见过现场版而已。
想当年一节高数课后所有的男同学站在四楼的走廊上默不作声向下张望,就连上课打铃也不愿进来,原月几人想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结果被男生集体堵住:“不能看,女生看了会长针眼!”
“你们为什么能看,我们不行?”强悍的上铺掐着腰质问道。
结果一群男生回头整齐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淡定地转过头去。
上铺果真是女生中的霸主,强势挤了进去,然后大叫起来,“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在校园里就做这个!”羞红脸的上铺转身接着吼道:“你们也是,在楼上大喊一声,他们就不会以为躲在树丛中没人看见,掩耳盗铃了!”
这下铃铛响了,连遮住耳朵的手也松开了,树丛中的那对男女狼狈地逃了。
一男生对着直率的上铺,痛心地说道,“虽然我们在过眼瘾,可你那一嗓子杀伤力可是巨大啊。本来人家女生以为没人看到,大家以后也故作不知,现在好了,出名了,这要是面皮薄的,以后可怎么过啊!”
原月不知那女生后来的情况,也没关心过,本来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唯一一次直面现场的机会还被上铺给惊飞了,晚上上铺唠唠叨叨许久:我明明是在提醒他们有人偷看呢,怎么就做错了呢,咱班这群男生太可恶了。
不光咱班的,隔壁几间教室,甚至楼上的教室当时都很安静,你可不就是那个叫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呀!原月笑着,想想自己当初如果也挤进去,会不会和上铺一样,那时还是年轻啊,年轻真好!
看了看不解的蜻蜓,又看了看面色窘迫的张掖,原月故意眨着那双单纯的大眼睛,疑惑地问着,“张大哥,他们今晚不就是讨价还价,还动了手脚么,你都想到了什么?”看着张掖越来越窘迫的脸,原月只好适可而止,“你的武功好,是不是他们的窃窃私语你都听到了?”
“我,我和你差不多,没听到什么,咱们离得还是远了点,躲在那块石头后面的人也许听到了,他应该是柳畹芳的人。”
“更确切地说,他和香荷小丫鬟是一伙的。”原月补充着,逗人揭短的事咱要控制分寸,可别把最大的安全保障给弄跑了,现在还是研究正事吧。
“最大可能是保护柳畹芳俩人的,他最后离开,一是,位置实在显眼,怕被屠老大二人看到;二呢可能就是准备跟随屠老大的,也许今晚柳畹芳安排屠老大做了些事情。”原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尉是否在我们这里?”
“怎么了?和张尉有关系么?常六和他在一起,我先去看看。”张掖也许觉得前面自己实在有些龌龊:小姐和小蜻蜓都还小着呢,我怎么会想着这些,趁着她俩没发现自己脸红,还是赶紧离开吧。
“张大哥,我有些担心,张尉会出意外,你过去看看,最好暗中派俩人保护他。”
张掖顿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道,“不会吧,屠老大现在自身麻烦不断,怎么还会找张尉麻烦?那个女人虽然是个尤物,可我并不觉得屠老大会听她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和屠老大都是江湖中人,习性应该相差不大,张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娇柔做作自命清高的白莲花,虽说是色令智昏,可显然屠老大目光还算清明,没被迷了神智。
“我也是对那个柳畹芳没什么好感,同时觉得暗中的黑影可疑,你说他会不会尾随屠老大,伺机嫁祸?”
“那倒是有可能,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应该都是怕惹麻烦上身,所以轻易不会出手,我找俩个机灵的随时看着点。”
随着张掖离开,原月打发着丫鬟出去看看朱贵他们的情况,自己则揉了揉脑袋,试图理顺整个事件:
柳畹芳去南方,张尉急追而来——看来柳畹芳到南方是有事情,这事挺大,至少会对其有影响,但她自己却蒙在鼓里,否则痴情(或许只是热心)的张尉不会走得那么急切,对柳畹芳的避而不见非常苦闷。再加上屠老大的话语,这某人挡着路了,十有八九指的就是张尉。再联想着柳也许是太子的人,那是不是说,这次柳畹芳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太子到江南办事,这也许是个陷阱,可是她并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可她更愿意坐在宝马车里,所以她不去见张尉,找的理由很充分:我现在惹了麻烦,不想你也惹祸上身。
屠老大偶然听说小东和货主的谈话,知道这对次品花瓶或者说是花瓶碎片是见不得人的,于是趁机碰瓷赚钱。路上正好碰到有钱的金主——画舫主人,所以弄了一起沉船事故。就是这小东死得太凑巧了些,也许碰瓷是一目的,给小东一个合理的死亡也是目的。
现在不解的是:小东到底是谁?为什么柳畹芳会急忙跳出来,主动承揽此事。尤其是其态度,先是强硬,后又放软,最后竟然还施了美色,虽说青楼女子本就以色悦人,可作为怡红院的头牌,应该还不会这么自贱吧,难道还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