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一转眼间已经永嘉十年，原月也十岁了，两年没和那些烂果子为伴的她，看起来清清爽爽，异常地纯真可爱，除了偶尔无聊捉弄一下自己那腹黑的哥哥，平日里就写字画画，看起来就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差不多了，从此府里再没传出什么闲话，原夫人也终于放心地养了一只巧嘴的八哥。
当然传言往往只有一半是正确的，一半是原月真的放弃了烂瓜果的研究，全心全意地发展自己的事业；另一半则是得益于丫鬟的培养初见成效。
原月身边有小红和秋雨，秋叶三个丫鬟，都比原月大着四五岁，小红至从上次游泳事件以后，被原月晾了好一阵子，你说你都十二岁的丫鬟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这每次出门多丢人啊。原月早就吵着再找两个丫鬟了，不过原夫人不同意，说是这丫头好，没心眼，一心就想着主子，而且年纪大一些，照顾原月也比小丫头得力一些。
说白了，就怕年纪大的丫鬟太精明欺负幼小的月儿，反正需要力气的活还有打扫丫头和嬷嬷来做，所以才找了个这么心思单纯的傻丫头做贴身丫鬟，真是可怜父母心啊！心思单纯也好，这不也方便原月行事啊！你看，都装小孩三年了，她们愣是没发觉自己的异常，不——她们发现了，还背后里偷偷说自己家小姐傻来着，一想到这里，原月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笑了。
终于年初的时候，王妃安排着府里再选一批丫鬟，毕竟小红她们现在已经十四五岁，再过两年，也该放出去嫁人去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自己挑丫鬟，培养心腹，原月这心里就非常激动，连着几天和身边的赵嬷嬷讨论着该怎么挑人。
得到消息的张牙婆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荣王府，想来大小姐需要丫鬟，那公子说不定也需要丫鬟小厮，再加上打扫丫鬟，护院，说不定还可以多卖出几个。
就这样，二月初的某天，和原夫人打好招呼，张牙婆带来40来个大大小小的丫头小厮来到绿柳院，加上府里一些适龄的家生子，一共五六十人，院子里高高低低地站着，最小的差不多六岁样子，穿着破旧宽大的衣衫，发型看起来是小女孩，小小的缩在一边。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赵嬷嬷赶紧发话下来：“丫鬟站右边，小厮站左边，按身高，矮个在前面。”
很快人群分成两部分，只见右边的丫鬟占了三分之二，家生子统一穿着一水的浅绿色裙子，头发梳得也很齐整，在人群中比较明显。可这么多人，挑起来还是麻烦，看着母亲和哥哥也不说话，原月只好说着：“哥哥房里也需要填丫鬟，哥哥先挑吧！”
原平意外地看了一眼原月：“我只要两个小厮就好了，妹妹，你挑吧，哥哥和娘亲会帮你看着点的，放心。”
原月点点头，赵嬷嬷指着右边的丫鬟们说到：“前面四排走到这边来！”
只见前面那个缩在一边的小女孩赶紧伸直了脖子，第一个快步走来，紧接着陆陆续续地大概20多人来到赵嬷嬷指定的位置。
原月围着四排丫头转了转，这批小丫头的相貌到有几个比较漂亮，身高啥的等下对上年纪才好说。
她们有的自信，站得笔挺；有的怯懦，仿佛弱柳扶风。按照身高估计，大概都是十岁以下。虽然现在不能做什么，但好在可以从小培养，更容易适应主人习惯，至于活计，原来的丫鬟最近两年不放出去就是了。
看着原家的小姐倾向年幼的小丫头，张牙婆赶紧拿了册子过来，心里说着：最好把这几个小的都卖掉，免得还得养几年，要知道很多人家都是要大一些的丫鬟直接可以做活的，只有这种豪门大户才会从府外买些年幼的从小培养。
原月挥了一下手，推开了牙婆的册子：“让她们自己介绍一下好么，帮我对照一下她们说错没有。嗯——就从你开始吧”原月指着那个一开始就留意的小女孩。
她个子最小，穿着宽大的褐色男式短袍，袖子那里打着补丁，衣服虽然退了色，但看起来还算整洁，小脸黄黄的，头顶着稀疏的毛发，袖子下面露出瘦骨嶙峋的小手，紧张地攥着袖口——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只见她小心地走向前半步，行了一个礼，两手放在身旁，抬头看了一眼原月，然后半低着头，说到：“奴婢姓赵，小名楠儿，今年七岁，父母三年前亡故。”然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你家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么？还有你会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原月顺嘴问了下来，也不管人家什么父母双亡，在这样的阶级社会，如果从小还没适应别人的无心伤害，那也就别出来给人家做丫鬟了。
沉默了一下，小丫头静了静气，接着说道：“奴婢原来家住在城南泗水街，父亲原是个秀才，母亲做着绣活，三年前病逝了。家里还有个哥哥，今年九岁。我，我会洗衣服……”小丫头抬头向左边的人群看了一眼，那双眼睛清亮的，带着祈盼，很快就低下头不再言语。
“好，你过来先站在我后边！下一个，就照着这个样子说。还有，如果识字的话也说一下。”
接下来，陆陆续续地介绍起来，都很中规中矩，除了几个家生子，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其他都差不多，看不出多大的区别。
这20几个介绍下来，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这时到看出不同来了：有的小丫头趁机休息，有的还站得笔挺，有的一脸的不耐烦，有的脸露期待。
原月挑出来九个，长相都还算漂亮，看起来也比较机灵，除了第一个那个小丫头，还有三个家生子，两个姐妹，三个孤身一人的，先用起来，过一个月后再进一步分等级。
这更进一步，大家都懂得，主要是看人品，是否忠心，另外是否机灵会办事也在考量之内，这不是初选就能确定下来的。
张婆子这时走上前来，满脸褶皱挤成了含苞欲放的菊花，奉承道：“小姐真真是好眼光，这几个都是年纪幼小，但却伶俐勤快，又是乖巧听话的。”
原月自己也比较满意，看了看剩余的一大批丫头，多嘴问了一句：“余下的还有年纪小的么？”
“我——不，是奴婢今年九岁，只是个子长得高了些。”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小女孩急急忙忙地说道，不时还吐了一下舌头。
“小姐，这个丫头确是九岁，叫什么娉婷，原来是绿柳巷张家的丫鬟，这不是去年主家出了事，所有丫鬟都卖了出来，就是因为她个头太高，像十二三岁的，所以这不快一年了，还没卖出去。”张牙婆赶紧解释着，心里期盼着，最好这次卖出去吧，这个丫鬟不丫鬟小姐不小姐的，个子这么高，看起来就有些呆，不够聪明伶俐。
你想啊，九岁的小女孩撒娇卖萌吐个小香舌，多有爱；可如果换成十三岁的女孩子，唉，是有那么点傻缺。
这么多丫鬟里，唯有在她身上没看到自卑与怯懦，原月不由得有点喜欢，“娉婷是么，自己说一下吧！”
“奴婢娉婷，是原来张公子起的名字，春桃她们都叫我蜻蜓，春桃和我一样都是丫鬟，她的名字不是是公子取得，就是原来的名字。奴婢识得一些字，喜欢画画，不喜欢跳舞，女红。”女孩子看了一眼原月，张嘴就说了起来。明显这是一个受宠的丫鬟，估计当年的张家是当半个小姐养出来的。
“噢，那我叫你蜻蜓了，原来你是谁的丫鬟啊？为什么还学习跳舞啊？”原月一脸的好奇，公子起的名，学写字画画，歌舞女红的丫鬟可不是普通丫鬟哦！
“奴婢是张二公子的丫鬟，学习跳舞有什么为什么？春桃几个当时也都学的，她们喜欢歌舞，可我不喜欢。”看到女孩皱了皱眉头，原月赶紧提醒自己，别被身高误导，这就是个九岁的小丫头。
张牙婆赶紧旁边解释道：“张家书香门第，只有两个公子，没有女孩子，所以公子的几个小丫鬟差不多当半个小姐养着。”
“看着喜欢，就留下吧，也正好凑个十全十美！”原夫人直接定音。
原月看看娘亲又看看赵嬷嬷，高兴地道了个万福：“谢谢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