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过来的情报人员陈大哥,约么三四十岁,脸色微黑,身高中等,胖瘦适中,穿着中等富户常穿的灰蓝色绸衫,真的没什么特点,这也是朱贵手下那些情报人员的最常见相貌:保管你在人群中注意不到他。
原月赶紧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聊城都有些什么情况,还有那个蔡雍,蔡太守是怎么回事?”
“聊城是这附近的大城,情况和这里类似,府台姓陈,和昌平的县令私交还不错。蔡太守,是丰城的府台,其家目前在聊城。至于蔡二公子,那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只是有些事你懂的,民不举官不究,所以他才一直逍遥至今。”
真是奇怪了,蔡太守不就是一府台么,其喜欢百姓称他太守。太守,守牧一方之意,是行政长官;都统,都帅统领,是军队官衔。
这蔡太守和陈府台是一个级别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难道他还有别的背景么?原月很是疑惑,昌平县令虽然比他官职低一些,但也不至于因为他准备把女儿送走吧,何况人家还有在望京城当都统的堂哥呢,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只听到陈大哥说道:“这就要说最近的粮价的事了,丰城离此地约200里,那里的粮价也同我们聊城一样,居高不下,但蔡太守却能拿出粮食周济治下百姓,所以得到百姓拥护,民风甚佳。”
说话的陈大哥,顿了一下,又说到,“蔡家,我没查到他有什么大的背景,家里财富也还算正常,和我们聊城的陈府台家境差不多,而且他家就在聊城,什么情况大家也清楚,真没听说他家有什么高官或者富豪门路啊,照理他拿不出多少粮食的!”
原月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阴谋两字:怎么会这样?粮商涨价,官府按户发救济粮,真真的刷民望的好办法:看看周边,只有俺为民请命,求爷告奶,不怕丢人不怕辛苦,只为百姓口中粮身上衣。但这要控制粮价,单凭蔡太守还是做不到吧,尤其是这么大面积。
“反之我们聊城的陈府台,昌平刘县尊却拿不出可以周济一方的粮食,虽然留下自己的薪俸,也劝捐了一些治下的富户,但总还是杯水车薪。你说,蔡太守不发粮食,咱们也不会太难过,只不过最近粮食贵了一些,咱就少吃一点,也不是不能承受,再说一个月前各种蔬菜野菜都长出来了,现在眼看着冬小麦也要收获了,粮价马上就正常了。可这人啊,不患贫,患不均啊。他那里发了粮食,我们这里算什么啊?!这不是在说我们的大人不为民办事么。好在陈知府和刘县尊这几年的威望,否则现在……”
看到陈大哥欲言又止,原月轻声问道,“否则怎么样,是不是还有别的?”
“前不久有人传言:当官的把府里粮食赔给了北蛮人,不给我们吃,是卖国贼!现在外面的粮店在售的粮食实际是上面发的接济粮,他们不发给我们,反而想通过粮店高价卖给我们!……”
陈大哥,很是气愤。有这么诽谤的吗?!咱是搞情报的,知道的多一点,事情可绝不是这样。“两个月前几家粮店从南方运粮时不知为啥沉了船,后来虽然还运来些,但也导致总成本上升,所以如今粮食的价格才如此高昂。府里的存量差不多也到了警戒线,实在拿不出多少来平抑价格,尤其有人别有用心地说着某些官府在发放平价粮食,你们说,这百姓能不怨声载道么?!”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有人通过粮食来逼官员就范,听话的发粮食,不听话的粮价涨死你,虽然只是两三个月,饿不死人,他们这是故意要民愤四起啊!然后不听话的那些人,拿不出足够的粮食,加上有心人的谣言,这风评能好才怪呢!接下来三年的县令白干,回京述职实际就是等待下岗或者再发配边疆。
难怪关师爷想打着这次碰瓷的主意,黑吃黑,官府赚上一笔,买回高价的粮食分发,怎地不能比丰城落后太多不是。你要是被撤职了,啥理想啊,抱负啊,啥都没有了。尤其是身怀正义之士,实在是看不惯这周围的魑魅魍魉!要知道,古代虽然贪官污吏不少,可清高正直无私之人也一直不绝,大有人在啊,尤其是国人崇尚的仁义礼智,百年世家的信誉传承。
“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么?”几人面色沉重。
“不知道,我们也在调查这些能发出粮食的官员,尤其是蔡太守,好象也有几伙人在查他。但是目前,查下来,只是人家府衙里去年的存粮多还有当地富户的支持,至于哪几家富户,各支持了多少,人家说怕是影响团结,不对外公布。”陈大哥心里说,要是知道,我早就上报了,咱说不定也能混个大头目当当,让我们聊城分部也赚一笔!
“对了,田叔,关于山东一带粮价上涨一事,咱家米铺当时有啥反应?”原月比较疑惑,这个也涉及到咱家生意啊,还有朱贵,难道这种情报他们没收集么?当时怎么处理的?
“粮价目前只有山东,河南一带价格涨了近一倍,主要是两个月前开始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内,各家的运米船接连出了事故,最开始以为是意外,后来以为是得罪了人,到最后几乎所有的粮食都没运来,大家才觉得问题严重,可是官府也没查出什么。因为有的是沉船,有的是劫粮,后来这一带的几家主要粮铺集体互保,各地官府沿途护送,这才浩浩荡荡地把粮运来,但由于前面的损失,这粮食成本大幅增加,各粮铺就统一上调了价格。咱田家米铺只涉及到几家店铺,最近几乎所有米铺也不准备进粮了,因为再有半个月,春粮就下来了。”
朱贵接着补充道,“我们一个是没想到这样,另外最主要是那个江南出现的大燕遗孤。这一年来我们都在在查找他的蛛丝马迹,还有望京城前的公子明月,我们查了很久,这人真的就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朱贵苦笑了一下:“毕竟此事与我们关系更大,风云阁虽说是大周最大的情报组织,实际也都是在大周官方的监督之下,整体实力比之大周的锦衣提骑要低了不少。咱们的米铺差不多两个月前沉过一次船,据说是场意外,下面也没当回事,后来各家粮铺接连出事,我们风云阁才开始调查,可以说起步就晚了一些。
这次的粮价事件,初看起来没什么,商人为了避免损失集体提价,有些府台或者县令以官府名义发放一些补贴性的粮食。其实粮价上涨,对多数百姓影响不大的,因为绝大多数的农民都先留好了自家的口粮,多余的当时才卖了出去。所以需要购粮的,也就是些小市民,客栈酒肆,是非农家庭。
再说了,发现问题也就差不多一个月前,这时候野菜啥的都有了,总可以解决肚子问题。这能有多大问题,往常不也有因为天灾减产导致的价格上涨么,那时不也这样,少吃一点粮食也就都过去了。”
朱贵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在这里,造谣对比,因为不均衡,引起大家的对官员的不满。这不还是京城传单的方法么?利用百姓的一知半解,利用粮食造舆论,进行诽谤,甚至可以影响到官员的去留,这也太毒了!”
所以说这次粮价危机,并不是那种百姓的生存危机,是百姓对官员的信任危机,是那些不肯妥协,忠于职守的官员的危机!或许是一场足以颠覆大周的危机!
某些人从来不打造反的旗号,但他们就是要做无冕之主!这绝对比京城里坐在皇位的那位自在,什么责任都不不用负,天下官员听我号令,不听话的咱就“合理合法”地换掉,量你都找不出毛病!
“怎么样,要不要帮刘知县一把,让他放我们先行?”原月直接问道。
注:咱架空文学,请别和历史上的官职对号,这里都统按品级比府台高一级别。明清两代,知县须在500里以外异地当官,朝廷制度森严,知县不许携带家眷,知县家属也不许来探望,加之交通不便,知县一年四季辛劳在任上。只有每年腊月二十至次年正月二十为封印期,为知县的一个月假期,知县方可以回家,由县丞、主簿、典吏等处理县衙日常事务。咱这里的知县府台也不会在本地当官,但离家没有那么远,且允许上任带家眷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