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月来不及做什么布置,就这样被老道留了下来,整日泡在药桶里的她只好对自己说道:“地球离开谁都照样旋转,相信他们会做好的”。
很有眼力价的胡小乐,主动承担了一些跑腿搬柴等体力劳动,看得常六直乍舌,“我说,胡知县真的是你爹?”
“你看我俩的长相,还用怀疑么?”
“虽然我是仆人,可却非常同情你——作为胡家的小公子,竟然是当粗使小厮使的,难怪你成天躲在救助站,不肯回家……”
胡小乐本想反驳,可一想到父亲的话,他立即叹了口气,“唉,没办法,谁让俺爹穷,我又没什么本事,娘亲还扔下我一个人回去了……唉!我还是跟着爷爷身边打打杂吧!他老人家最最好了!”
只是这打杂打着打着,就打成了张掖的师弟,原月的师侄,毕竟老道那么高的辈分,怎么能随便收徒,虽说这胡小乐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可这年头讨人喜欢的人多着呢!
而俞家由于和望道的渊源颇深,俞鸿和胡小乐也常在一起,于是两人一起成为张掖的师弟,虽说胡小乐是师兄,除却暂时比俞鸿长得高些,一点儿师兄的模样都没有。
再说原月这里,被老道狠狠训过一顿后,就立即昏天黑地地训练起来,她不清楚到底过去多久,只知道冬去春来,秋去冬来,期间除了娉婷过来帮她带些衣物之类,竟然只能看到那个跳脱的胡小乐,原月在这样的魔鬼训练下,终于在冬季来临时被老道正式收徒。
收徒仪式在十二月初三,是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那天浮云遮日,稍有些寒冷,可原月却觉得开心,因为:终于可以从师父的小院出来了!
她跟着老道出了村庄,走到南山脚下,就见着那块最大的太极图上,孤零零地站着十来个人,十来个穿着有些臃肿的人,除此周围再无一人。
“师父,这就是来恭贺您收徒的所有客人?”她着重点在所有二字。
老人很自豪地点点头:“是的,而且还是半年前帝王批准的……”
半年前,还经过陛下批准的……原月苦涩地念着,心下失望异常:怎么都是些老头子啊!师父您不是天下道家的老祖么?不是被帝王追着要封国师的人么?
唉!算了,咱一向尊老爱幼,就当尽孝心了,想当年自己的一家受到的恩情也是不小,不说了,一切听安排就好了,于是她安静地按照指示的流程一步步做着,直到老道正式宣布:收徒仪式完成,接下来可以自行修炼……
“师父,这是真的?”
太乙点点头,“真的!”
原月:“也就是从现在起,我自由了?”
太乙觉得有些没面子,便低声说道:“今天还不行,你得招呼客人,顺便收点儿见面礼啥的……”
“可是——他们看起来好穷啊!”原月有些不好意思。
“啥?你以为师父为啥请他们,这些家伙每次收徒都请为师,收徒最少的那个也有10个徒弟……”
明白了,原来——这是准备回本的,“师父,胡小乐叫您爷爷呢,您再来个收孙仪式好了?”
“倒是想来着,可是,你难道忘了——胡小乐的姑姥爷是谁?”
“这——有关系么?”原月很是疑惑。
“如果没收你为徒,是可以收孙的,可——这……这可不行,”
“那你还不是让张掖收他做师弟?”原月更是奇怪,这不是一样的辈分么?
“嘿嘿,老道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不说,他俩不去说,谁又知道张掖和你的关系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快去站在那只黑眼上,准备收礼物去!”
原月一听说可以收礼了,也没想那么多,起身一跃就站在了太极图的鱼眼之上,然后——然后她就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哪里去了?师父,你在哪?
正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师父的话,“屏气凝神,抱元守一,心无外物……不为迟,不为速,不为达……擒赤龙,斩白虎……”
念着念着,她觉得周围变得越来越粘稠,就像落入琥珀的昆虫,她拼命地活动着手脚,却发现自己慢慢地动不了了,四周传来很大的压力,她觉得气闷,就像上辈子潜到海底那种感觉。
怎么会这样?她很是疑惑,自己明明就站在那里,这是在地面上,哪里来如此大的压强?这——不科学啊!
她很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无力睁开,现在是几十倍的大气压吧,要是上辈子的自己,估计早就死翘翘了,她不由地面露苦笑:师父这是想做什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屏气凝神,不要东张西望,马上就要开始了……”
原月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增大了,就像身体陷入了泥潭,同时被人扼住了喉咙,她努力张大嘴巴,大口地喘着气,她想叫,却感觉自己只能发出沙哑的嘎嘎声,那声音一定很难听……
最惨的死法莫不是被压死吧?
答案是否定的,就在原月感觉自己在被压扁的瞬间,突然间那压力消失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她竟然抬头看见了蓝天——对的,是蓝天,前面被浮云遮住的蓝天。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自由,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在自由地呼吸,那种感觉真的舒服极了,她很开心,刚想着欢呼庆祝,却发现自己还是发不出声音,头顶上的蓝天也在慢慢消退,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膨胀起来,就像气吹的一样,她觉得自己要炸开了……
这——才是最惨的死法吧,从压缩到极致再经历膨胀,然后“砰”地一声炸开,血肉洒向大地,如此地将身体所含全部原子再度按热力学第二定律回归自然,估计这是造物主的首创吧!
这样,是不是又可以回现代了?
回去也好,又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闺蜜死党,各式各样的游戏娱乐……
她释然了,那就顺其自然吧,于是她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心里念着:别了哥哥,别了娉婷,别了大周,我就要走了……
走了……
她感觉身体很轻,慢慢地漂浮起来,自己是不是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沐浴着壁炉的光辉慢慢地飞向奶奶的怀抱,是的,奶奶还好么?多久没想到奶奶了,她已经去世好久了……
奶奶,我来了……
可为什么奶奶还是那么遥远,她伸出手,却什么也够不到,天边的奶奶也越来越远,渐渐淡去了……
现在的自己又不能动了,就漂浮在半空中,身体也不再膨胀,她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自己到底去了哪里?是天尽头么?
周围依然是一团团的浓雾,她徒劳地四处张望,甚至伸出手来四处探索,“我这是在哪?”她轻声地问着,可她并没有听到声音,更听不到回答。
她浮在空中,虽然见不到太阳,可能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中,就连身后都晒得暖暖和和的,她很是奇怪:难道阳光也像洗澡水一样了?还可以全方位按摩的?这是怎么做到的,一定得好好研究研究,这年代就有这种高科技了?
她闭上眼睛,细细分辨着阳光射来的方向,感受着那一股股的暖流,顺着全身舒张开的毛孔钻了进来,然后慢慢在下腹部集中,也就是道家说的丹田那里,直到那里变成火热的一团,紧接着身体里苦修一年多的气息也开始往丹田聚集,与身外进来的暖流泾渭分明,相互对峙,不知谁推了一下,两股不一样的气息顺时针流动起来,开始时候有些杂乱,可很快就原来越顺,也越转越快,原月惊讶地发现:她的丹田里形成了一个流动的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