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抬起头来,你在怕什么?”
“啊!”红玉被高昂的声音差点儿吓倒,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
“我,我有些怕,怕主母不喜欢我……”
“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是呀,听说红玉姑娘温柔和善,最是讨人喜欢了。”一道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红玉吓了一跳:这不是鲁兰馨的声音,对方虽然有意使得声音空灵,不过还是夹着一点软糯,就像,就像专门训练出来的。
她更是不敢抬头,把手中的茶杯举得更高:“姐姐请喝茶!”
她感觉到前面端坐的那女子端起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有些不情愿地说了句,“这姐姐叫得,汝敖,要不下个月就把红玉抬了姨娘吧。”
“啊?!谢谢,谢谢姐姐!”红玉很是意外,赶紧磕头,丝毫不敢表露一点儿不情愿的意思。
“红玉跟了我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温柔良善,很得我的欢喜。只是,只是昨日席间的王大人,我的上司大人提出想收红玉做小。兰馨,红玉,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红玉一听此言,赶紧落下泪来,珍珠般地,甚是惹人怜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既然看到王汝敖的秘密,那他决不会把我活着送走的。
那个假鲁兰馨仿佛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不由地张大嘴巴,不再说话,冷眼在一旁看着。
“我,我不想被送走,少爷,少爷!求求您了!”
她跪在地上哭着,窗外的小丫鬟被嬷嬷拦住,没能进来,竟然也跟在外面垂泪。
“求求您了,夫人,帮我和少爷好好说说,让我留下来吧,做什么都行!”
“你真的做什么都愿意?”王汝敖紧盯着她,那双眼睛像极了几天没进食的恶狼,贪婪凶狠,还冒着绿光,红玉知道只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撕得粉碎。
“我愿意,我愿意!”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她连忙大声地答应着,用着非常肯定地语气,唯恐那人反悔。
“那好,兰馨你在这里,红玉跟着我走。”
红玉立即站起身来,紧跟在王汝敖的后面,没想到却是回到了自己那个金丝笼子,关上房笼门。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看来,你比她识相,所以你是鲁兰馨,她是红玉,等下我就把她送走!今晚和我一起住进新房,你懂么?!”
红玉连忙点头,就像捣蒜一样,直等到王汝敖离开,她仿佛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顾不得被冷汗浸湿的衣服,就那么喘着粗气倒在床上,过了良久才爬将起来,竟然有些劫后余生的惊喜:真的是捡了条命回来!
到了回门那天,战战兢兢的她竟然顺利地从鲁府归来,红玉那提在胸口的心才开始逐渐放了下来,开始了她从未想过的新生活,一个充满刺激,却毫无安全感的新生活,大概唯一的好处是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送人了。
至于那个传说中因忤逆新婚夫人而被送走的红玉,她究竟是谁?
还有那个随之送走的小香丫鬟,她去了哪里?
她不敢去打听,甚至连点意图都不敢流露,整日就呆在新房的院子里,哪也不去。
她想那个拥有着美丽容颜,自恃甚高的女人,也许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会被送走吧。
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外面听到红玉敬茶对话的小香丫鬟,想来是王汝敖是故意留着她在窗外偷听的。
这些,红玉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实王汝敖早就打算好了留下红玉,送走那个假兰馨,至于前面那一出,一则是对她的警告,二则是通过小丫鬟的嘴里说出,新夫人刚进门一天就……
这样新娘子当晚被掳走的消息自然就是假的,反正没几人见过红玉的真面目,更没几人见过鲁三小姐。
单纯的小丫鬟听到了红玉送人的经过,紧接着自己也被发卖出府,她自然会感慨没跟对主子,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主人被送人了,可怜的自己没人要。
红玉想着,王大少应该是这么安排的,那小香丫鬟的性命至少会无忧吧。
另一面的原月也在忙着善后,毕竟鲁兰馨可是一个大活人,而且她根本就不提王汝敖围捕的那个“他”。
疲惫的原月和赤风看着她很是无奈:这马上就宵禁了,带着她能去哪里?难道还要暴露一处据点?
“去,找一下小五,让他给我们安排处住的地方!”原月恶狠狠地看着赤风,人是你弄回来的,你去找。
“对不起,给你们增添麻烦了!”黄莺般的声音并没有减轻原月内心的烦躁,这么大的烫手山芋,看样子明天必须送走。
“准备明天送你出扬州,有什么打算么?”
女子眼睛一亮:此人竟然能明天送我出扬州?!
不过话说回来,这新娘子被抢了,想那王汝敖也不好意思大模大样地找吧。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真的没什么去处,如若不弃……”
“你难道还以身相许?”原月接过话,瞥了瞥嘴,这话拿着骗骗赤风那傻瓜吧,别看他长得高,可还是个男孩。
“呃,我只是想着能帮忙做些事情,管家记账我都擅长。”女子看了看这个蒙面的小个头,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应该是个小主子。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间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原月,非常肯定说了一句,“让我跟着你们吧,否则我这样子,谋生比较艰难。”
艰难,艰难个屁!原月很想骂人:你们一个个滴不就是看着我年纪小,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所以才愿意凑过来,也不想想,一个小豆芽,带着个绝世美女,不就是明摆着找抢么?
不过,话说绝世美女也是稀缺资源,虽然现在麻烦点儿,但送上门来的,怎么好意思往外推呢。
至于麻烦么,也不算多麻烦,大不了咱早点离开扬州就好,这暂时用不着,不代表以后不需要啊。
当天晚上,赤风,鲁兰馨,张端父子住进了一间二十四桥附近的小院,原月还是回到了客栈,找着朱贵几人重新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有了鲁兰馨这个意外,朱贵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早点离开扬州,尤其目前的扬州城,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一不留神现在已经麻烦缠身,更重要的是:钦差就要来了,那我们算是什么身份?说得清么?
可别指望能像昌平县沉船案那样顺利脱身,那完全是刘文迁有所求,所以很多事情含糊而过,而不是自己有多聪明,要知道这世上根本不缺聪明人。
第二天一大早,原月提出家里有事需要提早南下,也没管刘三姐他们的意见,只是告知一下:你们要走,就赶紧收拾,一个时辰后出发去金陵。
一行人走得匆忙,刘三姐只留下口信给安家在扬州的胡吉利,请他帮忙转告高媛和红娘子:金陵再见。
好在客船早就等在了渡口,为防意外,装扮成男子摸样的鲁三小姐不只是涂黑了脸蛋,弄粗了眉毛,甚至还踩着个内增高的鞋子,由秋叶扶着验过官引,过了检查,先一步到了瓜洲古渡,进了船舱,不再外出。
张掖和祁迦琉则是传话回来要求留在扬州善后,说是一个武功无敌,一个谋略无双,正好留着斗斗鲁平章和老王八——王洪生。
原月估计着,他们那个所谓的江湖盟应该还有些恩怨没有了断,而张掖对陈有明的态度,对扬州的熟悉也让原月感到惊讶,他在扬州应该也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