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抱起婴儿,婴儿在他怀里吮吸着拳头,双眼紧闭,道士用水袖伏在婴儿身上,婴儿睡得更是香甜。
众人各行就坐,道士开口了:“想必这韩秀才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了,婴儿放在这里会被饿死的。”
有一个书儒说:“依道长之间,该如何是好呢?”
“咱们既然都是韩秀才的友人,友人落难岂有不助之理?咱们谁有能力暂且让这个婴儿归他家抚养,等韩秀才回来了再去领回来,各位意下如何?”道士水袖一挥,阳光透过窗户照耀显现出的灰尘皆飞舞飘荡,没有了原先的安静祥和。
有一个人起身,“我张生就不信,韩秀才能丢弃自己的孩儿不管,我去寻他!”说完仓惶而逃,好像摆脱了大麻烦一样跑了。
又有几个人起身,脸上充满了窘迫,“我们去帮张兄一同找寻韩兄。”说完拔腿就走,头也不回,都好像躲避了什么大麻烦一样,几个人走到大门外互相商讨。
“此子出生就丧母定是不祥之物,要是入了我们的门户还不知道有多大灾祸降临我们头顶上呢。”
“张兄说的极是,此子丧母仍在吮乳,丧心病狂之态从出生便有,狼子野心,若是长大成年必定也是祸国殃民的宵小之徒,幸亏我等遁逃有方,韩秀才肯定不知所踪了,我们找也找不见,若是以后有缘肯定还能相见,以后韩秀才这里我们就不要再来了。”
“唉,韩秀才仕途坎坷,可惜了他的好文采了,咱们下次共同赶考也是少了一个前路障碍,也算是一个乐事,不如我们去镇上醉仙居一醉方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王兄这个提议甚是大好,我们一同前往,哈哈!”
一行几人迅速远离了韩秀才的深居,屋内道士抱着婴儿连连摇头叹气,可怜这些书儒不懂得修炼之人异于常人之处,耳力非凡,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道士听在心里,看在眼里,这些个人模狗样的穷酸书生,平日里称兄道弟不甚欢愉,真等友人遇了难都想被狙杀的鸟群四散而逃,可怜韩秀才命苦,结交了这些个不忠不义不仁不信之徒,道士水袖抚着自己的前额,深表惆怅。
人该走的都走了,该逃的也都逃了,屋内只剩下道士和一个僧侣,道士眼睛直瞪瞪的望着这个双手合十,眼睛闭和,嘴里不断念经超度的僧人,过了好一会儿,僧侣缓缓睁开眼睛,道了一个偈子:“生遭母血浴全身,道天五雷成云烟。游龙蒙雾变婴孩,脉通却非道佛天。”
道士惊然,“你算出来了?”
“是的,此子响应天命,全身经脉虽然通彻,然而世间没有一部功法能助他修为,真是可惜至极。”
“花和尚,你行走人间九国,喝酒吃肉胡作非为,难道真就没有见过一部功法能助此婴孩?”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也是千年散仙,若不是韩秀才身世悲痛,与你我二人遭遇相似之处甚多,恐怕也不会和韩秀才成为挚友,如今韩秀才天遭五雷轰顶,实乃命数,这千年来你也并非修炼于深山,有没有功法能成相比你也知道,何须问我这酒肉花和尚?”
“和尚,这不是你癖性啊,你不是以痞子和尚自居吗,怎么今日言谈却像是大雄宝殿之上的主持方丈,你这吃蒜的嘴怎么也会吐出这般芬芳之词?”
“韩秀才之死我很是心痛,虽然佛法说无欲无求,但是这多年的小挚友命丧不归黄泉,魂飞魄散的下场实在是太悲惨了额,刚才念经超度的时候被经文感化,愿韩夫人和韩秀才能在我们不知道的位面世界化作蝴蝶双双飞。”
“你这和尚还挺知道浪漫的,你是不是破戒了?”
“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和尚双手合十,微微的向着西方鞠了一躬。
“好你个酒肉金色的花和尚,你真的破戒了?”道士有些惊讶,不由得对这个酒肉和尚感到惊奇,酒肉和尚不稀奇,这破色戒的和尚可真就不多见了。
“没有。”和尚表情严肃,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果真没有?”“果真没有。”
“为何我还是不敢信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为什么说破戒的时候你表情那么严肃,还对着西天深鞠一躬。”
“只不过是凡胎动了凡心,仅此而已,那是个好姑娘,不过我身为僧人不敢越雷池,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好心。”
婴儿在道士胳膊上扭动,道士没有继续搭和尚话,一手抱着孩儿,一手轻轻拍打,完全没了道长的仙风道骨状,反倒像是一位父亲一样慈爱。
“张道士,不如这孩儿就归咱两人照看吧。”和尚倒负双手,做出认真的样子,让道士更是惊叹。
“和尚,你确定?”
“我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孩子什么名字还不知道呢,韩秀才没了,也问不到这孩儿姓名了。”道士暗暗思忖,不由得运行五行周天八卦口诀,妄图想在其中找出只言片语来给孩儿赐名。
“道士!”和尚一声猛喝,“口诀别掐了,你再念下去这深居就被你炸了!”
道士缓过神来,方才察觉刚才念口诀的时候手里还结着莲花,若是这口决成了那别说深居,镇子也得缺失一半,和尚的猛喝吓哭了道士怀中婴儿,道士只得摇晃哄逗,婴儿方才停止哭泣,又独自吃着拳头。
和尚低头琢磨,“韩秀才一生与书为伴,饱揽天下群书,连我佛家经书也读了个七七八八,这孩儿就叫书生吧。”和尚仰头得意,好像做成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开心。
“韩书生,韩,不好,有道是饥疲苦饿寒书生,若是叫书生那定然少不了饥寒疲苦饿,孩子命苦,再取这样一个名字岂不是更苦?”
“那就别姓韩了,直接叫书生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为黄金屋、颜如玉而生,意下如何?”
“就依着你吧。”道士妥协,两人仰天长笑,此时也已日薄西山,暗红的日光照耀在婴儿身上,宛如鲜血笼罩着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