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两人在房间里打了两个多小时的游戏,日久说困了要休息,单雨一个人接着玩。没多久门响了。开门后居然是雷澈,他见单雨光着上身。
“不冷吗?”
“还行。”
“有人?”
“没事,你进来吧。刚好没人陪我玩游戏,你接上。”
“我不会。”
“我教你。”
单雨硬拖着雷澈陪他玩游戏,可几分钟之后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宁与强者论人生,不与脑残打天下。他们停止了玩游戏,雷澈在房间里随意转,单雨暗示雷澈不要进卧室。他在客厅拿了个苹果大口吃起来,边吃边朝阳台走去。
“你开始种花了?”
“嗯......怎么了?不好看。”
“还不错,只是你连仙人掌都养得死。”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可是搞艺术的文人,怎么能少了绿色植物的熏陶。”
雷澈见单雨这么一说大笑起来。两人这么一闹,卧室门开了,单雨转身一看,日久光着身子站在门口打着哈欠。他几步冲上去把日久推进卧室把门关上。
“有客人在。”
“我的衣服在沙发上。”
日久笑着小声说。单雨迅速走道客厅拿沙发上的衣服裤子。雷澈正在远处盯着单雨,他尴尬的边抓后脑勺边笑。
“意外,意外。”
单雨拿起裤子就往卧室跑。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日久。”
“你好,我叫雷澈。”
“那你们聊,我走了,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改天请你们喝酒,一起好好聊聊。”
日久看了眼时间刚好四点,他五点要去接夜班,头也不回的跑了。
“感觉不错。”雷澈说。
单雨和雷澈吃完晚饭到达告别会时已经七点半。一进门单雨就呆住了,全是年轻人,他四处寻找着,不想放过一丝一毫老年人留下过的痕迹,不幸的是完全没有。天啊!这简直是天堂,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城市里的年轻人到底哪去了,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年轻人。
告别会是为两个年轻人举办的。一个加拿大籍华裔人在教会里遇上了一个美籍华裔,接着两人开始相爱并决定回美国结婚。一开始是一段大家的祝福视频,接着他们谈了三年在中国的感受。最后大家围在一起为他们祷告。整个过程真诚而愉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把椅子围城一个巨大的圆互相交流。
单雨在告别会结束之前就走了,前半夜是他灵感的爆发期,他不想在任何事情上浪费掉这段时间。
几天过后。
单雨已经很久和日久通过电话,其实他也很久都没有打过电话了。日久说如果有一天单雨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会搬来跟单雨住。单雨一直希望在感情世界中自己永远处于被动的状态,他害怕刻意的去表现一些东西。单雨不知道日久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更不确定如果他打电话给日久,他们的关系是否会变得不同。
在此期间他在聊天软件上约过三个陌生人。
一次是在公园的角落里,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对方扶着一排牡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另一次是在他家附近开的房,他们一晚上做了三次,他从见过如此疯狂的男人,男的说自己性瘾,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说类似毒瘾。还有一次是在公共卫生间里,全程提心吊胆,如果再让他选一次,那样的地方他这辈子也不会去。
单雨就这样浑噩的过了三天,每天以疲惫洗面,过度纵欲。每当单雨犯错的时候他总是不停的摧残自己,身体和心灵都有。现在他觉得差不多了,又想担起所谓的责任来。
三天前的晚上,单雨跟日久在云纺商业对面吃烧烤。聊的开心就喝了点酒,单雨是那种碰酒就发呆,酒多就任人摆布的人,结果还是没控制住。日久问单雨之前说有喜欢过的人是不是雷澈。单雨爽快的回答他了。接着他们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单雨不记得内容是什么了,那天之后日久就没再联系过单雨。以他的性格,要是一天跟单雨没聊,那绝对是手机弄丢了。
单雨还是拨通了日久的电话。
“这几天怎么不搭理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
“要不,我们一起试试看。”
“为什么?”
“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你。”
挂了电话,单雨感觉整个房间空前的冷清起来。他从未认真的感受过这样的冷清。从前房间里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声音。室内的温度似乎都能使这狭小的空间热闹起来。他总是在热闹的时候渴望平静,在平静的时候又总希望发生点什么。
看了眼时间,快七点整,忙了一整天。
周末,这已经是单雨打电话给日久的第二天。日久依旧没有给予我回复,而且还是跟之前一样没跟我有任何联系,如同消失般。他要是消失了倒好。可单雨知道这个点他会在哪里,做着什么,他甚至能猜到日久今天会在几点出门遛狗。单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那么早,现在才六点半。心里藏着这件事,虽然不去刻意想起,潜意识却总悬着。
天气燥热起来。单身的好处就是你可以随意意淫这个世界,日夜沉迷于幻觉里的色象,这个世界充满了性的暗示,每个人都在用“不经意”伪装自己,玫瑰红的唇膏,黑色的眼影,薄纱衬衣,CK香水味道,臂下浓密的腋毛,休闲裤里滑动的****,茂盛的胡须。存在于视觉里的色彩,空间里的三维,意识里的印记,攒动的声响,一切似乎都以诱惑为目的而存在。日久消失的方式不过如此。
【讯息】
“少年,有兴趣陪我去看电影吗?”Thesettingsun
“什么电影?”Forest
“我不知道……老电影吧。”
“好吧,我们几点见?”
“零点。”
“那么晚?”
“怎么了,有事情?”
“没……我们在哪见面?”
“你家在哪?我晚上来接你。”
“我在云大医院门口等你。”
“OK!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森先生吧,就我聊天软件用的名字。”
“嗯,晚上见。”
夜里十一点半,白天的酷暑似乎对夜的寒冷完全没用影响。单雨把车停到了云大医院附近,远望过去医院门口依旧人影攒动,他打开车窗点起一支烟。
十多分钟过后,单雨看到男孩从医院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背上背着黑的的耐克双肩包,他径直走到了医院旁的公交站台上四目等待。
【讯息】
“你到了吗?我在公交站台上等你。”
“我马上到,你在那等我一下。”
远处,看完讯息后他把手机放到了裤包里。我迅速抽完烟,在小西门那调了个头。我把车停到了他跟前,降下车窗。他身穿一件迷彩长外套,脸颊冻得微红。
“冻坏了吧,赶快上车……”
“我可以不坐前面吗?”
“为什么?”
“以前出过车祸,心理有阴影。”
“好吧,那随便你。”
他上了车,把背包放到旁边。
“你的花怎样了?”
“一没留神就干了。”
“这才几天啊!”
“时间永远不是它灭完的原因。哈哈哈……”
“服你了,我们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沿着滇池路一路向下,在车上森先生开始乱猜,单雨只是一路在笑,然后说不是。最后他急了,问单雨是不是要把他给卖了,还威胁说要报警。单雨没理他,无奈之下他只好闭上眼眼睛在后面睡着了。
“喂……我们到了。”
“到了啊……”
他睡眼惺忪的坐起。
“这是哪里啊?”
“海埂露天电影。”
“我都不知道昆明可以看露天电影!”
“哈哈哈。坐来前面吧。”
“电影什么名字?”
“不知道,文艺片吧!”
片头刚好开始。
“《重庆森林》,不错啊!”他说。
“好看吗?”
“不知道是我忘了关水龙头,还是房子越来越有感情?我一直以为它是最坚强的,没想到它会哭得最厉害。一个人哭,你只需要给他纸巾,可是一间房子哭,你要做很多功夫。”
“什么?”
“电影台词啊!你没听过?”
“没。”
单雨在影片开始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睡着的,被吵醒醒的时候电影已经完了,身旁的少年双眼已经湿透。单雨递给他纸巾,他接过后就一直在擦眼泪。车窗一层轻薄的水雾,四下里车辆很快散去,单雨又递给他一些纸巾。
“一个人哭,确实只需要给他一包纸巾。你消化剧情能力比较差,哭出来就好了。”
“你还说我,你睡了两小时。”
“是我没控制好。”
“你带我去滇池边吹吹风,我要恢复一下。”
他们沿着环湖东路一直向前,在一个开阔地带把车停了下来。已是两点多钟,月色朦胧,除了眼前的水雾,周围的金色早已嵌入夜色里。沿着桉树往里走,在一处开阔的水泥路面上坐下来,迎面是望不到尽头的水面和寒彻两颊的风。森先生挪了挪身体,紧贴着单雨的左边坐把头靠到我肩膀上。
二十多分钟过后他站了起来拍去裤子上的灰尘。
“没事了,我们回家。”
他玩下腰向我伸出右手,单雨握住他的手也站了起来。
单雨看了眼时间,刚好三点整。本来还想再问一次他的名字,可就在刚才,单雨发现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彼此的一切是如此陌生,连名字也不知道,单雨在想,如果森先生再悲伤一些他们是不是可以坐的更久一些,可人总是会从情绪里走出来。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日久发了一条讯息给单雨:关于你那天的想法,我想说声抱歉。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车里放着鹿先生乐队的《春风十里》,他们没有再说话,世间的情感是否都如这般遇见。在凌晨两点开车的好处就是没有人会跟你抢道,你只要留意红绿灯就行,单雨以为这座城市会永远拥挤下去,可就在收到短信的时候,他发现,不是这座城市太拥挤,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孤独。
森先生在云大医院下了车,他说这个点回家的人都是行尸走肉,二十几岁的年纪,没有梦想,只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