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格闭上眼睛,睡意渐渐潜入脑中。
不一会,门外的嘈杂声将布洛格吵醒。布洛格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门外的大厅,有一些人影来回走过。应该是不用上学的孩子工作完回来了。布洛格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呼了一口气。门外传来躁动声,布洛格又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走到房间门口时,一段尖锐的声音把布洛格吓了一跳。
“尤里,你回来了!”声音从大门外一直传进房子的大厅。一个少女跑进大厅,双手挽住尤里的胳膊。
尤里站在布洛格前方,侧着身子。布洛格只能看到他的侧面,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他几个孩子都没有说什么,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对此见怪不怪。而少女灿烂的笑容里充满着幸福感,高兴地对尤里说着话。尤里轻声简短地回应着。
布洛格看着少女的侧面,红润的脸颊,甜美的笑容,蓬松的长卷发,漂亮的粉红色小洋裙,显得整个人活泼可爱。少女依偎在尤里的胳膊上,两个人站在一起。
少女松开了尤里的手,站在尤里的面前,突然红着脸,低下头去。
“那个……”少女羞涩的脸,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妈妈想让我们俩考虑考虑……”少女将头埋得更低了。
周围有几个孩子听到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看了过来,房间里骤然躁动了起来。
布洛格靠在门旁,看着脸红得像番茄的少女,埋着头,紧张地抓着裙子,期待地等待着尤里的回答。良久,尤里都没有说话。布洛格看向尤里,但看不到尤里的正面。
“对不起,贝娜。”尤里缓缓地说道,声音温柔而又带着暖意,“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个事对我来说还太早了。”
周围的孩子议论了起来,有些孩子发出了讥笑声。贝娜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再出声,尴尬到了极点。那是她鼓了多大的勇气说出来的话,却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她不知道她的颜面现在能往哪里放,几滴眼泪从眼中掉出,滴落在地上。
贝娜是内西琳大婶的孩子。自学校建立之后,贝娜在学校里认识了尤里。也自从那之后,贝娜便常常去塔斯的家里玩。活泼的贝娜深受很多孩子的喜欢,灵巧的双手又懂得做很多的手工活。
“对不起。”尤里有些愧疚,“这些事确实太早了。而且,有些事总要你明白的。”
贝娜缓缓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哽咽地说:“那你喜欢谁?”
布洛格站直了身子。
周围的孩子们又躁动了起来,有些开始起哄着。
尤里长大后在孩子们的印象中的转变是最大的,他的性格平易近人让塔斯很欣赏,后来渐渐变成了塔斯的好帮手和可信赖的人,帮着塔斯管理着这个大家庭。艾略特则一直帮着尤里一起打理着。由于尤里的优秀,深受孩子们的喜爱,当然也深受女孩子们的青睐。
可布洛格却说:“尤里还是那个鼻涕虫尤里。”
尤里沉默了一会,侧过了身子,眼神环视了一眼在大厅的孩子。在某个地方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
尤里将头转了回去,看着贝娜。
“喜欢你的是米沙,可不是我。”米娅尖声笑着,“我可不喜欢那一副瘦弱又病怏怏样的你。”
站在旁边的米沙刷红了脸。
周围的人“哗”一下炸开了锅,爆发出了嬉笑声。
尤里一愣,脸上的表情似乎显示着连他对此也难以置信。
布洛格看了看尤里,又看了看米沙,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弯了腰。尤里有些回不过神,一只手拍了拍额头,皱了皱眉头。艾略特在一旁笑得捧腹,眼角笑出了泪光,开玩笑道:“尤里,你收获不少啊,挺让我有危机感的嘛!”
贝娜脸有些绿了,转身偷偷溜走了。
布洛格看到了塔斯站在门口。塔斯似乎听到了大厅里的对话,呵呵地笑了两声。
夜晚。
月色朦胧。银色月光照进窗台,照在布洛格床上的右边。布洛格静静睡着,脸被月光照着微微发白,呼吸声均匀而又平稳。眼睫毛微微上下扑着,睡得如此酣甜。
床边慢步走来一个人影,无声无息,渐渐地接近布洛格的床,是一个身材笔直的男人。月光照在了男人的脸上,映出了一张银白色的脸。灰色的衣服干净整洁,男人走到床边,背对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布洛格,温柔的眼神,充满着怜爱。
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轻轻呼了一口气,月光照着男人的影子映在白色的床上,拉得斜长斜长。男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布洛格被月光照得微微发白的脸庞。布洛格依旧安睡着。
“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男人的声音轻而细,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布洛格。
“晚安,”男人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布洛格的眉间,“我的天使。”
男人直起身子,布洛格的呼吸依旧均匀而又平稳。男人转身向大门走去,步子依旧无声无息,房间门被打开,慢慢走了出去。男人又回过头望了一眼躺在月光下的布洛格,眼神里有着些复杂的感情。
***
塔斯家,日子平淡无奇地一天天度过着。
一天又一天。
直到第五天,布洛格觉得有些不对。
她这几天来一直都没有看到塔斯了。塔斯家的孩子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尤里,艾略特,塔斯去哪了?”布洛格跑到站在大厅里的尤里和艾略特跟前,急切地问。尤里在和艾略特说着些什么,不约而同地转向布洛格。
“我们也不知道。”艾略特摇摇头。
“平时有事,他都会告诉我,可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尤里轻声说道。
“再等等吧。”
布洛格失落地看了看大门。好像塔斯就站在那一般。
又过了三天,第八天了,塔斯依旧没有回来。
几乎问遍了戈里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塔斯去了哪里。布洛格的心忐忑不安,担心塔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几天,第十五天了。塔斯依旧没有回来。
没有胃口进食,晚上也难以入眠。塔斯怎么会走呢!而且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是不能的事情!布洛格不甘心地想着,死死地咬着嘴唇。
“他走了。”尤里双手从后面扶着布洛格的双肩。而布洛格,一直站在门口,一直巴望着,希望能看到塔斯出现在视线里。
布洛格没有说话,眼神空洞,她不相信,塔斯怎么可能会丢下她呢,她绝对不会相信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外面,就这样等待着。
第二十天。大家都知道塔斯走了。但塔斯家的生活依旧得继续着。尤里暂时担当起了塔斯的位置,管理着这个大家庭。尤里也很明白,这个大家庭不能散,不能没有人来管理。生活虽然依旧井然有序,却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些什么。
一天早上,孩子们都出去了。
布洛格推开了木门,走进了房间,阳光照射进房间,阳光下,房间里可以看到飘着的尘埃。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可她仍然想走进来看看,趁大家都出去工作时。说不定,此后就没有机会了,这个熟悉的充满着塔斯的气味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依旧,墙上挂着的,一大一小的斧子也依旧是锃亮锃亮的。
……
…
“我跟您去砍木柴吧,先生?”
“好吧,跟我来吧。拿上那把斧子。”
“不用了,用这个就行。”布洛格拿出剑。
“用这个,否则就不许去。”
“那我就离开这里。”
“不到时候。”塔斯微微笑着。
塔斯将斧子放在布洛格的手里。
…
……
布洛格走到床前,抚摸着床上白色的床单,坐在床的边缘,轻轻躺了上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呼出。这里,曾经也残留着她的气味。
……
…
“椅子上,有你的礼物。”
塔斯房间里的椅子上放着东西,阳光照在上面像泛着白光似的:一套蕾丝扎边的蓝色连衣裙。
…
……
慢慢从床上坐起,布洛格微微一怔,看见那张椅子,还摆在原处。那个放着那条蓝色连衣裙的木椅子。
门外传来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将布洛格从思绪中拉回过了神。布洛格下了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大厅看去。大门前,站着一位少年,背靠在门边。
布洛格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