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思的丧事之后陆寒很快也到了帝城。陆寒生的漂亮俊俏,神采俊朗,唇红齿白的,个子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能挑出来,五官尾端都带着尖尖的感觉,无端觉得这个人邪气得很,双手修长白皙,他用手指指着李志的时候,要不是身高优势,秦正勉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站着的可能是个姑娘,陆寒思考的时候抿着双唇,所有的倔强全都写在脸上,全身自透着一股风流,怪不得天下女子都想嫁给他。
李府出事后,李志经常出没在内相府,他们得给陆寒一个完美的交代,否则陆寒如果闹起来,甚至脱离杨复,损失的财力支持倒是小事,他手上的一些隐秘的城防义子要是被李贞或是董克得了去那就麻烦了。
“这种商人结交五湖四海,他若是带着我们的名单直接去找李贞或是董克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一个藩王并一个郡王早已恨不得将我踩在脚底。你这几日不要直接和他见面,等我查清了陆丰为何会忽然出现在你府中再说。”
“查清?义父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到我那儿,而并非是慌不择路?”李志一拍脑袋忽然想通,“若是有人刺杀,他应该是直接回内相府求救,何苦绕远路到我这里来?”李志忽然想通这一点,顿时觉得后脖颈一阵发麻。“到底是谁,董云不可能有如此城府;也不可能是李璀,他策划的话应该不至于疏忽到连怀孕的妻子都没有照顾到;珠帘坊的那个珠儿?更不可能了,她一个小女子能成什么气候。”
杨复冷哼一声:“可是这些人如果都合起来,那就不能小看了,何况他们曾经对于楚成那样忠心!我一直奇怪,楚成死了他们居然都不想来报仇雪恨么,董云难道也不想么?”杨复到底是杨复,城附有、智商有,耐心更有。
“义父,珠帘坊的这些残部就交给我去勘察吧!”楚成就算是死了他也得挖地三尺确认一下才放心。
秦正勉在内相府所有人眼中看来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和这个闲聊,就是在后院鬼画符一般比划剑阵,陆寒见不到杨复和李志,只能黏着他,指望杨复的这个外孙能帮帮自己。他甚至想好了,要是李志再不露面他就直接去帝州府提告了,到时候董云查出来什么,他就顾不上了。
“哎,陆家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大公公和李志这几日正好不在府中,你别等了?”秦正勉这时候还故意提这两人一起气陆寒。
“他们躲得了初一多不了十五,我就在这儿等他,哥哥的死他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陆寒说着拍上正勉肩头。
正勉缩了缩肩:“你轻点,前两天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
“男孩子家家的,别那么没出息!”陆寒说着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走了出去。进帝城快十天了,陆寒不免心灰意冷,这些年为杨复出钱出力、鞍前马后,本来指望江山美人,可是如今无端端居然冒出来一个外孙和自己争宠。哥哥也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命丢在了李府。自己这么些年信了他杨复到底得到了什么?
“你哥哥的死真的是意外,不关李志的事情,他也把自己儿媳妇搭进去了不是?”
“那是他的报应!”
密室里的李志向杨复道出了心中的怀疑。
“那晚刺杀的人很像是正勉,义父可有解释?”
“我为什么要杀陆丰,就算我要杀人也不会让正勉去的!”
“也是,那我还是去盯着珠帘坊那些人。”
“你可以去看看晓音,当初楚成被关在牢里的时候,正勉还来求过我,他们应该有不浅的交情,正勉虽然认了我们,可是为此晓音也威胁要和他断了母子情分,晓音有可能还和那帮人待在一起。”
“我会去的!”
杨复没有再追问那晚的人是否是秦正勉,他心里有答案,但是他相信,有朝一日,他将万里江山放在他面前时他自然懂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李志从密室一出来迎头居然就撞见了陆寒。
所谓冤家路窄大概就是这样了:“李志,还我哥哥命来!”
陆寒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李志因为答应了杨复,所以只是一味后退,并不还手。正犹豫间,忽然后背一热,整个人向前扑去,他本能的举起双手挡向陆寒,体内的真气在这一阵情绪的调动下不自觉的往外迸发。陆寒应声倒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李志迅速向身后望去,秦正勉正看向自己,满脸担心,李志心里一暖,居然忘记了再看身后是否还有其他人作怪。
陆寒本来其实也就是拿李志出出气,也没打算要怎样,毕竟人不是李志杀的,他心里也知道李志没有杀他哥哥的动机,可是李志明知道自己的武功,还下如此重的手,真不由他不怀疑了。
杨复勉强拉开两个人让他们自己都好好想想,并派人带着陆寒出去逛逛,自己气呼呼的进宫去伺候皇上。
陆寒前脚离开内相府,后脚就被人带进了一处舞坊。陆寒和他堂哥一样,本就是个好色的胚子,诱惑一个色鬼对珠儿来说更是信手拈来,不过两日,陆寒已经是对珠儿迷恋的如痴如醉。可是陆寒料不到,他在珠儿这听到的消息却是一番精心策划的谋略。
“陆公子可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么?”一杯酒到跟前随之而来的问题确实如此尖锐!
“你知道什么?”温柔乡里的陆寒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明显不相信,一个风月姑娘能知道什么?
“公子太小瞧我们了吧,风月场所的姑娘什么不知道,尤其是像公子这样的,我们这些姑娘可是巴巴的打听呢?知道公子的是也不奇怪,不信公子随便叫个姑娘上来问问,说不定都知道您的一些大事小事呢?”
陆寒冷冷的盯着珠儿不作声,似是在衡量她说话的可信度。
“既然公子不信,那珠儿也没有说的必要了。”珠儿佯装转身去烫酒。
“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陆寒其实就是想看这个小女子到底能掰叱个什么出来,这海口夸出去了说不出来那可怎么办呢?
“陆公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么,那个秦正勉,就是杨复府中那个小孩儿真实的身份么?”
他是义父的外孙,陆寒当然知道,义父入宫之前曾有过妻室,不过这确实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他?他如何了,和我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陆寒想不到她倒好像真的知道一些信息。
“杨复这提着头颅过日子可都是为了他。”
陆寒不由得正身看了看珠儿。秦正勉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一般市井小民能知道,这毕竟是欺君之罪,要让皇上知道了,杨复可不止掉脑袋那么简单,那是直接诛九族,那时候恐怕都由不得杨复不反了,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也从来不说破的原因,今日从一个舞姬口中这事居然就这么从容的说了出来,陆寒都不禁佩服这个小女子的勇气。
“哼,”珠儿冷哼一声,轻轻摇摇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是怎样,姑娘不妨直说,若是有道理,陆寒必当重谢!”鱼儿上钩了。
“公子准备怎么谢?”珠儿说着双目含情,朱唇轻启。珠儿这幅样貌大概看上去虽有些轻浮,但是相信天下本无几人可拒绝。
“那要看你说了什么了?”陆寒冷冷盯着珠儿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轻轻一带,美人儿便跌坐在怀里。舞坊的姑娘从来都是只卖艺不卖身,偶尔陪几杯花酒,这几日下来陆寒早已急不可耐。
“陆公子,秦正勉是李志的儿子,你当真不知?你哥哥是跟着秦正勉前后脚出的内相府,你不知道么?那日秦正勉将你哥哥带出去却没有带回来,你不知道么?那日秦正勉右肩被刺伤了你难道也不知道么?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么?”
珠儿一连丢下几个重磅问题,陆寒的脑回路显然已经停止运转,他的目光渐渐起了寒意,心中所想也渐渐有了疑问:杨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相信,杨复这么做的原因呢?他为什么要杀我哥哥。我和哥哥从来对他惟命是从。”
“你还不明白么?”珠儿说着冷哼一声走到案子旁边倒酒,“你哥哥进帝城是干什么来了?”
“求官?”
“为何求官?”
“哥哥说是为一舞姬,好像叫楚成,他想终日在这里护着她。”
“那个舞姬现在何处?”
“我......”陆寒这才发现对于哥哥的行踪他并不是十分清晰。
“我来告诉你吧。”珠儿说着正色在陆寒对面坐下。
“楚成去年被杨复投进了大狱,罪名是窜通西北藩王李贞,为李贞在帝城收买人心,打探情报,准备投敌叛国,后来被茂郡主闹了一下,放出了楚成,可是楚成出狱后下落不明。”珠儿顿了顿,见他还没有开窍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你再细想想,那样的大罪怎么可能活着离开天牢?”
“所以楚成的出狱风声只是幌子,杨复是在放风探查这个楚成和李贞的同党,想要坐实叛变?”陆寒在珠儿的诱导之下终于慢慢走进了新的圈套。
“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呢,杨复的野心,这帝城谁人不知,就是小老百姓都知道他家里藏着蟒衣玉带,他怎么可能放过李贞,杨复这几年为什么一直迟迟不动手,不就是忌惮一个西北藩王和一个陇西郡王么?这位楚成在帝城时和董云过从甚密,杨复当初可是打算一箭双雕的!你哥哥这个时候满世界打听楚成难道不是自投罗网么。”
珠儿顿了一下,但是不容他重新思考,继续问道:“还有你,论在野势力,你比得过第一镖局李志么,那可是他实质上的女婿,所以杨复这时丢弃你奇怪么?而且他现在未尝不怀疑你,这些时日你住在内相府难道就没有察觉一丝丝危险,没有杨复的首肯,你认为一直克己守礼的李志会和你动手,甚至还欲伤你性命?”
陆寒沉默许久,那日受的李志的一掌,现在仍旧隐隐作疼,他实际上已经相信了珠儿:“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想为楚成报仇,我曾经是和楚成一起的姐妹。”珠儿眼神决绝,这是她的真心话,由不得陆寒再怀疑。
陆寒心里的天平此时已倒向了珠儿,他私心里觉得:这样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胡乱说话呢?
“好你个杨复,我陆寒与你不共戴天!”纵陆寒走南闯北,这种种巧合在一起,杨复怎么也撇不掉关系,单见死不救这一点陆寒也不可能再和杨复、李志一条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