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成处回来的梁安陷入忧思:楚成身子日渐单薄,面无血色,似乎总不见好。眼下又要想办法让皇上对胡宏立青眼相加,姐姐这样操碎了心又如何,李璀不领半分情面,皇上更不会知道,楚成为了他的天下江山殚精竭虑,在这样枯灯熬油,她要如何是好。他还不知道楚成早已身中胡蔓草之毒,否则他真的可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杀了杨复了。世事有太多的不可描述,他大可以直接杀了那个杨复,这个单族天下早已是千疮百孔,这样大费周章又能撑得到几时。说到底天下与他何干,百姓水火又岂是他能救的,他不过是爱护心爱的人罢了。
正当梁安和楚成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皇上忽然心血来潮,要去北方为已故皇太后祭灵,并文武大臣三品以上一律携家眷随行,梁安知道出宫机会就来了。
他和董云、胡伯伯等细细商议,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他们要伪装成卓家庄的人制造一次假的刺杀,最后将所有的救驾功劳归给胡宏立,再由梁安在太子耳旁吹吹风,希望皇上能赐胡宏立国姓‘李’!
“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密不透风,绝对不能透露一丝半点儿给楚成,知道么?”
“就连珠儿姑娘也不可以!”苗期又补充到,确实,珠儿现在从不对楚成隐瞒任何事情,而且惟命是从,如果楚成现在叫她去死,她恐怕立即就会自拍命门。
“论轻功若想达到卓家庄那样的出神入化,恐怕还要请寒云山的人了。”
“我去找兰叶水,楚姐姐的事,她一定会管的。”董云说完深深看一眼梁安,梁安双唇紧闭微微有点不悦,可是现在也顾不上他了,“可是要找到一个舍命去相助的人该多难啊,刺杀皇族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董云对于寒云山没有半分把握,最后一次见兰叶水还是他和楚成恩断义绝!
“实在不行,我自己上。”
“梁安,为了楚成你值得么?”
“那你呢,值得么?”
“我不全是为了她,我身后还有陇西郡王府,我也是为他们求一个平安。”
“都是为了深爱的人不是么?”
董云轻轻一笑,默默梁安的头:“梁安真是长大啦!”
“不要去找寒云山了,就让老头子我去吧!”久未开口的苗期一语惊四座。
“苗伯伯?”
“我已是无牵无挂之人,从前是老爷收留我,后来落魄时候是小姐千方百计找了我回来,方家的大恩大德我现在不报更待何时。”
“可是!”
“我的轻功不比小姐的差,应该可以骗过去,皇宫里那帮侍卫没有几个识得江湖门派的路数的,到时候董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是卓家庄的人为什么要刺杀皇上呢?”
“这就要问杨复了,反正到时候查着查着自然会查到杨复那儿,就由当初的私盐案再撕开去,皇上不相信杨复,就算你瞎编皇上都会相信的。”
“恩!”
皇上出宫之前,天气终于难得放晴,似乎也在为这一代悲催的皇帝开辟一条同情的路。单族天下持续近两百年,到他的哥哥昭宗结束时,已是内忧外患,满目疮痍,继位时年纪尚轻自是当时的川南王和宰相李德把持朝政,川南王被杨复设计斩杀后,李德因外攘夏芒、内平献族、裁汰冗官、制驭宦官,等功绩显赫免于一死,被贬为****发配至崖州,就是从那时候起杨复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宦官干政。
“就在今年的雪消融的时候,朕一定将你碎尸万段!”皇上的心里默默地对自己发誓。
每年都要冬祭先人,可是今年皇上发哪门子疯,要跑到当年皇太后仙去的默州祭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难道皇上真是脑子坏了。不要说董云、梁安,其实就连杨复心里也吃不准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出行队伍里梁安随太子,秦正勉随杨复,伺候在皇上四周。各个皇亲贵胄,文武大臣,竟然浩浩荡荡有数百人,楚成在城楼送别时看着庞大的队伍未免叹息太过于兴师动众!
大家心里都揣着思虑,故倒也安然无恙,帝州府以最强的战斗力却被任命在队伍最末断后,董云气的大骂:“我们这个皇上还真是坏了脑子,到时候要是真有个刺杀什么的,看他靠那帮酒囊饭袋的御林军怎么抵挡。”
“董大人,你就别咋咋呼呼了,别人听到了不定怎样传呢,到时候你有十个脑袋怕都不够皇上砍的。”董云的副官警惕地看下四周,索性董大人被围在中间,自己人听见了倒也无所谓。
七八日的路程安然度过,到达默州已是午时,所有人等下马安营扎寨,董云的职责是后面的帝州府,所以其他的她也不管,副官还欲去其他区域营帐看看被董云一把喝住:
“朱安生,你贱不贱,去什么去?皇上把我们扔在最后面,我们管好自己就行,前面不是有御林军护卫,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吗?”
“董大人,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再说皇上安排的你也敢有异议?”
“本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就是懒得管,传令下去一个都不许离开帝州府营帐!”
“还真是女人心,最难测!”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朱安生赶忙兔子一样溜去传他主子的口谕了。
另一边梁安和秦正勉故意借检查为名,溜进每一处营帐仔细查看布局,明天天黑之前得为苗伯伯提供一张清晰完整的布局图。
“你们两个瞎逛什么呢?”御林军总管夏庞见他们两个半大小子漫无目的到处瞎晃荡,呵斥了两句并没有当回事就走开了。
“哎,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马上就回去。”
“我还是不放心,苗伯伯轻功虽好,可是这个夏庞也不是吹的,就算是江湖上,也鲜有对手。”
“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到时候把他支远一点。”
“嗯!”
当晚一切太平各处相安无事。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分,祭祀仪式便开始,文武百官并皇亲宗室在皇上和太子的带领下,跪朝东方诚信迎拜,祭坛上的十法师手持佛珠,双目紧闭,念念有词,一会儿撒一小把米于四周。
仪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天早已大亮,各处传早膳完毕,皇上、皇后、贵妃带太子、诸皇子与正殿诵经,秦正勉偷偷溜来找梁安。
“梁安你可知刚刚法师们颂的什么经文?”
“这有什么蹊跷么?”梁安略加思索便知秦正勉另有话说。
“是《血盆经》!”
“什么,不懂?”
“这是专为女子颂的经文。”
“皇太后是女的呀……”梁安话已出口才觉得不对劲,于是立马跳下练功台,将秦正勉带到后院,“你说清楚一点。”
“《血盆经》是女子生产之后请人颂的经文,因为传说女子生产时的血迹会污染神明之地,还有说法是女子生前生产过多也要在七内颂此经文。皇太后已仙逝二十多年,这时候念叨这个是为什么?”
“这就通了,怪不得之前太子说皇上多梦,夜不能寐,总是梦见皇太后满身是血在一个池子里受尽酷刑,还总是叮嘱太子以后要孝敬皇后。”
“话说当年皇太后怎么会死在宫外呢?”秦正勉问道。
“说来话长,当年鲜族扰乱边境,而我军节节败退,后来对方要求割地并交换人质,先帝无奈,在杨复的建议下将因为出身不好虽生有龙子但尚是低品阶女官的贺兰儿临时封妃交于鲜族使者带走,谁知道贺兰儿一年后居然从鲜族皇宫逃了出来,但是还是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不过至于她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有传闻说是失血过多而亡。”
“什么,意思就是生小孩大出血?”秦正勉惊讶的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别胡说,皇上虽想念生母,但是这段过往也不能提起的,现在记载的正儿八经的是皇太后在出宫为已病入膏肓的先帝祈福的路上突发暴病。”
“又和杨复有关,”秦正勉低头陷入了沉思,梁安也低头微微不语,皇上的生母这一段过往由杨复一手导致,“那杨复当年推举皇上继位不是自寻死路么,皇上有一天羽翼丰满怎么会放过他?”
“那时皇上年幼怕是一心认为是皇上的主意,如何会疑到他身上。”
“那现在呢?”
“说你傻还真傻,我都知道了,皇上会不知道?”梁安说着敲一下秦正勉的额头,秦正勉还在消化刚刚听来的故事,也不去理会他。
“也是,皇上这个时候为皇太后祈福,杨复怕是会有所防备了。”
“快点,快点,这堆搬到那边去!”外面一阵嚷嚷将他二人惊扰了出来。
“走看看去!”梁安一出院门便看见御林军在指挥挪动昨天的营帐位置。
“厦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你们要将太子的营帐搬到哪里去,太子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太子皇上那边自有人交代!快点、快点!”
“那我去将太子的书房收一收。”梁安找了借口迅速拉着秦正勉躲进了内室。
“想不到这个夏庞居然有这个心思,他这样重新一布置,胡伯伯今晚岂不是凶多吉少!”
“不行,得想办法尽快通知他。”
“走,去找董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