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抓她们的事情皇上是一点也不知道了,怪不得胡宏立放她出来,要不然今天早朝皇上问起来,郡王的妹妹哪儿去了,他们还真不好回答。
本来,董云出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找梁安,可是她不知道秦晓音母子的住处,只能求问姚之谦,姚之谦乐的卖一个人情给她,于是早朝之后单族文武百官看到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下奇观,最不对付的一老一少两代红人坐在了一起,还一同进了姚府大门。当然同样困惑的还有胡宏立。
董云找到梁安才知秦晓音母子早已到了帝城。梁安在姚思思那里见到董云时大吃一惊,再往后一看,楚姐姐并不在。
董云知他心里难受,但也顾不得安慰他,当下匆匆别过姚之谦,带着梁安去了帝州府。
“放心吧,你楚姐姐不会受委屈的,当我是死人么?”一路上董云看着梁安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有董云姐姐在,我自然不担心,可是楚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珠帘坊也关在那儿,一点人气都没有。”梁安蹙着两道浓眉,语气似有若无。
董云狐疑地看着他半天,梁安也没有什么反应。
“好了,说正事,昨天一天你在外面可有什么动静,都做了什么?”
“给李茂姐姐和你的郡王哥哥各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带兵进京。”梁安有气无力的回应到。
“你才不会!”董云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判他瞎说。
梁安听她这么说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董云:“楚姐姐一早觉得李志背后有大人物,恐怕和朝堂有关,那封信其实是她之前写的,无非一般的问候之言,当然顺便提个醒,怕有人拿这段关系大做文章。至于给你哥哥的信,就是做做样子,吓吓那个胡宏立而已,没有圣旨居然敢私下扣押郡王的亲妹妹?”
“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出来了。”梁安闪闪躲躲的并不太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哦,对了,我觉得秦晓音的表现十分可疑!”
董云看一眼:“秦姨?楚成很信任她的?”
“我也不知道,感觉她应该认识扬复。”梁安低头蹙眉陷入沉思,“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她母亲是青楼娼妓,她自己这么多年又贫困潦倒,她怎么会认识宫里什么人?”
董云摇摇头斜看向梁安:“先帝在世时荒淫无度,后宫佳丽不乏市井暗娼,虽然难以置信,但是秦晓音的真实身份还真说不定呢?”
“现在可是种种证据都指向扬复的,如果秦姨认识扬复却不说,那她岂不是头一个危险人物!”梁安惊呼道。
“这涉及到先皇的妃嫔,只有内务府的人有资料,看来少不得又要去陪某人喝酒了!”董云作无奈状大力摇头叹息道。
梁安看着董云缩头畏惧的样子觉得好笑:“这是何许人,让董姐姐都犯难?”
董云不无幽怨的瞪他一眼:“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此生唯好美酒,偏偏三杯就醉,醉了还老爱作诗。”说完扬长而去。
至晚,身在地牢的楚成终于等到胡宏立再一次来审问。
“楚姑娘受累了?”胡宏立一副小人嘴脸,百般恭维,只是一个是身在地牢的阶下囚,一个是位居高堂的刑部尚书,这副画面怎么看都是极致诡异。
“胡大人倒是很清楚现在的局面。”楚成的语气不无戏谑。现在的局面是,他和扬复根本就是两路人,表面依旧是扬复的干儿子,可是当年的羞辱历历在目,且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确,恐怕这个大太监迟早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又假传圣旨扣押陇西郡王的亲妹妹,董克这个敌人扬复算是彻底树立了。董云还没有把这事闹到皇上那儿,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胡宏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处处给楚成和董云行以方便。
胡宏立一拱手,悻悻然笑道:“姑娘说笑了,哪有什么局面不局面的,听皇上差遣,为朝廷办事乃是本分。只是姑娘享誉京城,叫人怜惜罢了。且姑娘的案子证据尚未查证,胡某也不能冤枉了姑娘,不然这帝城不知多少青年才俊要问胡某的罪啊!”
楚成轻轻一挑眉,一转话锋:“楚成哪敢劳动大驾,平日里珠帘坊喝酒寻欢,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只是李府的少夫人快到临盆之期,平日里都是由我保胎,不要出什么不测才好。”
胡宏立轻轻一哼:“哼,姑娘倒真心为人,真是可笑可笑!”
“什么意思?”楚成默然回首狠狠盯着胡宏立。
“姑娘当真不知道李志和扬复是什么关系?”
楚成盯着他不露声色:“扬复?那个大太监?他和谁有关系与我何干,李府就算和他有关系,当下也无非是能求着扬复帮忙找几个御医以备少夫人不测吧。”
“在下以为姑娘会有兴趣知道呢。不过我这位义兄也是焦头烂额啊,少了姑娘这么好的大夫,他要上哪儿找人替换呢?”胡宏立说着背着手慢慢踱出了牢房,挥挥手身后的随从慢吞吞的锁好牢门上的链锁,缓缓消失在楚成眼前。
楚成咬着牙慢慢的坐到床沿上,胡宏立称李志为义兄,那李志看来也是扬复的三十二义子之一了。要灭方家满门的确实不是李志,而是扬复!
楚成一朝想通,呆立良久,头顶的灯火忽明忽暗,这一路经过的事情和认识的人,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一盏灯是清晰的,他昭示的是前方的路。楚成慢慢握紧手掌,一切近在眼前!
董云经过一夜的酒海奋战,终于在天明之前,查到了疑似秦晓音生母的身份。
当然传闻中的妃嫔入宫前曾为暗娼,只不过是后来人恶言中伤受宠妃嫔的内功争斗手段罢了。只是妃嫔后来沦为娼妓的倒真是有一个。
先先帝有妃嫔智氏,单名一个敏字,曾入宫为采女,后与侍卫有染,被皇上逐出宫门,终身为妓。而那个侍卫后来也不知去向。这是皇城内一奇耻大辱,先先帝死后先帝继位,为维护先辈声誉,禁止议论此事,所以宫墙之内都讳莫如深。
“原来秦姨的生母可能是宫里的女官?”梁安感叹完立即又发出疑问,“可是秦姨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啊,她的……”梁安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只是呆呆地看着董云。
“她对扬复有反应,我也存了疑问,于是又去查了扬复的案卷。扬复四十三岁才入宫,伺候先帝不到一年就得成了先帝最信任的大太监,两年后先帝病重仙去,由于膝下无子,当年文武百官一致推举皇上的弟弟中正王继任大统,只有他力排众议扶持当年年纪最小的中贤王,当今的圣上。”
梁安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凭他一己之力可以和文武百官抗衡?”
“扬复很会收买人心,当时支持他的虽只有一个川南王,但川南王手握重兵权,没有人敢小看,加上扬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问询先帝是否同意由中贤王继位,当时的皇上已经意识模糊,只是随便点了个头,随即便驾鹤西去,这可是真正的临终遗言,文武百官还有谁敢反抗的,于是才有了今日的皇上。”
“他当年选择最小的皇弟扶持,无非是觉得好掌控罢了,谁想到竟是现在这个局面,想必他已经恼羞成怒了吧。”梁安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
“先帝病的蹊跷,未必不是扬复做的,宫里曾有传言这个扬复就是当年与智氏有染的小侍卫,入宫是替智氏报仇来了。”
“这么处心积虑,一年就可以成为皇上的最宠幸的近身大太监,面对这中间的艰辛过程,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支撑谁能相信。这么看来秦姨的生父说不定就是这个扬复呢?”梁安再一次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震惊中,“而且这样说来楚姐姐父亲当年的密折她完全有能力截下来,但是良知又促使她不忍心毁了这份密折,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被保管了十五年之久!”
董云看着他夸张的表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忽然都不知道要怎么解救楚成了,利用秦晓音?可是这个柔弱的女子在扬复眼里或者在李志眼里,到底有什么分量?秦晓音当年没将密折呈上,今天的她会出手相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