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梁安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他找到了当年在四条街打更的一个早已搬到外地的更夫,方园被烧的那一晚,寒云山的人曾经在周围出没过。
又是寒云山!
“楚姐姐,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寒云山?”
“不急,在这之前,你先帮我找一趟董云姐姐,帮我带封信给她。”楚成说着去研墨了,梁安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并不打扰。
一会儿楚成扔下笔,用一个锦袋将信件细细包好:“你一定要亲自递给董云姐姐知道么?”
“好的,知道了,没有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你早点儿休息。”梁安接过信封往外走,冷不防在院子看见珠儿迎面走了过来,这时候跳墙走怕是不合适,没办法只能故意装着没看见,和珠儿撞了个满怀。
“小梁安,这么晚你满院子瞎溜达什么呢?小心你楚姐姐罚你不许吃肉”,珠儿回头一看自己手里刚烧好的热水被这一撞差不多洒了一大半,越想越气,“不等你楚姐姐了,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了。”于是伸手就去揪耳朵,梁安仗着自己会武功,一下子躲了过去,珠儿气得火冒三丈死命追着不撒手,两个人大半夜的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楚成看着好笑,简直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撒手不管了。最后珠帘坊所有的姑娘们全都被这两人闹起来看了月亮才罢。
翌日日落时分董云就亲自赶了过来,“梁安那小子问我蔡先生是哪个蔡时,我也蒙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亲眼看那封折子,你忽然派梁安大老远过来问起,我才又去确认了一番,怕你还有别的要问的,我给你手抄了一份带过来。你知道原件我不便带出来的。”说着将昨天的小锦包丢给楚成,“你自己看,我先喝口水。”
楚成感念她的好意,不容片刻多想,急急打开这封手抄版本密折!第一眼先看落款:医者蔡某!
楚成强忍住悲痛,虽然只是一份手抄本,可是她敢断定这是父亲的做派!
密折内容很简单:
帝城之疫恐和私盐贩卖有关,寒云山中人医者蔡某!
十五年前帝城确实出过一次大规模的疫情,只是那时自己年纪尚幼,对生死老病没有什么概念,在医社见到病人也习以为常,那时也没有觉得多不对劲。定是父亲在参与救治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但是有所顾忌并没有言明,只是提了私盐和寒云山。拿到密折者一定会查寒云山,这样既伪装了自己也提示了寒云山。只是当年这封密折父亲想交给谁,又是谁截了下来,最后为何又得以保管?
“寒云山……”楚成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地名,心几乎在滴血,那年春天第一次见到的兰叶水犹在眼前,那个在义清救过她数次的少年,那个在她几乎要想不开的每个深夜在她窗前徘徊的身影,那个在帝城一直守着她的侠客,那个寒云山的少当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董云直直看着她:“楚姑娘,无论十五年前抑或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今日再去追究昨日之事,怕是险难重重,姑娘真的决定了么?”
楚成抬头看了她一眼,明白以她的手段和资源,怕是已经猜透自己的身份了。以前和她打闹,只觉得她孩子心性,现在她既然不点破,就算还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吧。
董云看她愣在那儿,便开口道:“来之前我几乎便查了十几年前的城中案卷,所以才拖了这一天,这些年大的案件并不多,除了瘟疫就是方园,姑娘如此关心官场之事,刚好这两件事又都是和方园有关系,我想姑娘本姓应该是方吧?”
董云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以为她会顺势承认,谁知她还是看着廊外落日默不作声。
“楚姑娘是信不过董云?”
“不是,如果这只是一桩冤假错案,我自然希望你可以帮我,可是现在涉及的是江湖门派,是占山为王的流寇之辈,甚至……”,楚成看一眼董云,关于朝廷的猜想被生生压了回去,现在说朝堂还为时过早,毕竟那只是自己一个荒唐的猜测而已,“我不确定前路如何,不知道你顶着朝廷命官的身份能帮我到何时?”
一听这话董云的火爆脾气立马上来了:“我是朝廷命官所以你不信任我?那梁安呢,他可也是被皇上亲自挑中的人,迟早会被召进皇宫,你不怕拖累了他?还是你觉得我会像当年的姚之谦一样翻云弄雨,颠倒黑白?”董云已经气炸了,楚成啊楚成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还没有把自己当朋友,肯定还是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亏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可笑!”
楚成还是淡淡地:“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毕竟那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董云看看梁安,然而一旁的梁安并没有什么反应:“楚姐姐的事情于我不是拖累!”
“哼”,董云一甩衣袖转身向廊下牵马就走,“我董云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连救命之恩都可以抛诸脑后的虚伪小人,你的救命之恩日后必报。楚成,你等着!”
“楚姐姐,董姐姐生气了,其实董姐姐真的可以帮你很多的,朝中我们唯一的一条线索可能就是董姐姐了!”董云走后梁安看着沉默的楚成忍不住说到,“早知道当初我就留在宫里了。”
“现在生气,总比将来丢了性命要好吧。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利用她。朝中的事只是我瞎猜罢了,就算诛九族、满门抄斩也不是这样做法的。”楚成说着回身进屋,“梁安,其实你也可以离开了!”
“不,楚姐姐,你救过我两次,我若不知恩图报的话,岂不是枉一世为人!”
楚成怔怔地看着他,半响方道:“我是说我想休息了,你该出去了!”。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