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趴狗撵兔子，是要你的咬呀，还是要你的跑呀！”这是我老家一叫青山的男人，在外人面前给自己老婆的评价。
每天，在老家的村东头都会碰上小娟。她也五十多岁了，雷公脸，卷头发，走路满跚，穿的脏兮兮的，不是骑辆旧人力三轮车，就是推一辆小平板车，在路旁的沟渠里割草，或捡柴禾。村里人很少与她说话，偶尔有与她打招呼的，听到她称谓自己家的孑侄辈“俺家xx怎样怎样，就觉的怪怪的。本很亲切的话，被她说了，听了就令人忍俊不禁。她就是青山的老婆。
青山比她大了十多岁，现在已七十了，在四十岁左右娶的小娟。青山个头不高，年轻时充满了精气神，在村里是哟五喝六的人。那时盖房都要打土坯，个头高，身体壮的，能把打好的土坏放到五层高就很了不起了，他却能踮着脚放到六层高。可他媳妇却很难找，因为他是秃子。媒人也牵过线，自己也处过，最终也没搞成。
小娟是我大妗子的亲侄女，因为长的丑，也找不到婆家。我爸妈一想，这两人虽年龄差的很多，可都是老大难，牵牵线，看能不能成。还真挺顺当的，一撮而就，皆大欢喜。结婚的当天也很风光的，全村人都去喝喜酒庆贺，父母这媒人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席。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山就到我家来了，如霜打的茄子。我那时小，不知啥事，只记得，青山在我家的坑上不声不响的躺了一上午，父母也显的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他似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小娟是石女。
后来听父母讲，青山与小娟的父母商量过，能否给小鹃做手术。由于当时做手术的风险很高，怕有生命危险，而且手术费还昂贵，小鹃娘家很穷，拿不出这么多钱，青山也不愿掏，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据说“上天关闭一扇门，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其实，这纯粹胡扯，是人们无耐的**。老天有时捉弄一个人是没限制的，会一至到你死去。
可怜的很！小娟就是这样的人。做为女人，不能生孩子，不能满足男人的**够悲催的了，可还不会干农活，就连女人最拿手的饭事也一窍不通。在青山家，做什么差样的饭，都得青山动手。都说“好马修在腿上，:好人修在嘴上。”你那些样都不济，人来送往，说话办事上成也行啊！可小娟更不成，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废物。所以很少有人搭理她。
当人们都这么认为了，可她却不认可，因她是人，是个女人，也有占有欲，也会吃醋、妒嫉的。青山与我村的一女人好上了。那女人的老公有病，农活干不了，又拉扯三个孩子，孩子们小，地里活也帮不上。青山与她各取所需，好上了。在当时，是村里公开的密秘。一到农忙季节，青山总是先帮那女人家忙和，干完了，才干自己家的。所有人都认为小鹃就是一废物，这事她管不了。可有一天，她却做子件惊动全村的事。有天晚上，小娟猫在了那女人的屋后，等到深夜，村里人都睡了，她开始砸那女人家的门，将青山与那女人抓了个现行。我那村本不大，吵闹声惊起了全村的人，都去围观。青山恼羞成怒，开始狠狠的揍小娟。平时走路并不利索的小娟，那晚格外凶猛，迎着青山扑了上去，抱住青山的大腿，在他大腿根上狠狠的咬了下去。疼的青山嗷嗷乱叫，由好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能小鹃拉开。哈哈，这一口让青山住了半月院。
后来青山将二哥的一个儿孑领养了，现在已有了孙子。与他相好的女人孩子大了，也不再支望他干活，两人的连络也就少了。小娟却每天在忙，忙着割草，拾柴禾。有天，我问母亲:“妈，我在咱村头天天看见小鹃拾柴禾，现在农村谁家还缺柴禾烧呀！”母亲回答说:“她家养着两头大母牛呢，她家的玉米秸全用来喂牛了。青山上几年栓住了，好了后，天天睡前需烘炕。她儿子与儿媳外出打工了，他们那院需她晚上去看，她睡旁房的炕上，冬天也得烘。一到了冬天，她先给青山烘上炕，然后再去烘她那炕，不捡柴禾烧什么呀！”
有一天，我在村头碰到了青山，他正骑着一电动三轮车去地里。“叔，干啥去？”我笑着打招呼。“去地里看下棒苗出的好吗。”他也笑着回答，浮肿的脸衬着满脸的皱纹，显得那么苍老。这时恰巧小娟就在路旁的沟里捡柴禾，离我俩很近，很近。可青山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连瞟都没瞟一眼小娟，可神气中，我能感到他厌恶的情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同衾，死同椁。”
这应是世人眼中最完美的婚姻吧！若夫妻二人生活一生，却少了这两句的上半句，只有下半句的婚姻，岂不悲哀！若我，宁可今生不结婚！
有人总把婚姻想的那么高尚，那你错了！婚姻最起码的条件“性”，都没有的话，别说爱了，这连婚姻都称不上。大多数人结婚因为爱吗？冠冕堂皇的说词罢了！婚姻中没爱可以，若没性，结局不悲惨的不多！
婚姻需要性，生活需要孩子。有了这两条，大多数的婚姻都能善终。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庸人，敢想不敢做，委屈求全，退而求其次的小人物，没有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所以，有人高谈爱情时，他故且谈之，你故且听之，当个笑话听听就罢了。陪好自己的老婆，养好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们平常人的正事。那些为爱献身的勇者，其实结局大多不如我们这些平庸的人。
写完了，突想起一事，特想笑。我老家还有一女人，与小鹃的娘家同庄。那女人有神经病，但人长的水灵，爱说话，见了辈份高的人，老远就“爷爷，奶奶”的叫着打招呼。不上地，不干活，就只每天坐门口傻玩。她男人是我村日子最紧的一家，人也窝囊。不过她却能生呀，嫁过来生了一儿两女。且她那儿子很厉害，现在从外面打工领回了媳妇，小两口有了一女儿，小伙子将媳妇锁家里，他去外面女嫖娼。现在听说离了，小子又蹿外地打工去了，据说又结婚了。哈哈，我笑是因为小娟娘家那庄的人对我老家的评论，他们说:“那是个啥庄呀？俺村就这么俩块活宝全嫁那村了！”
二
我村的铁生六十多岁了，他是村里东队的队长，两个儿孑都已娶妻生子。小儿孑夫妻出外打工了，将他们的地全留给了铁生夫妇种，收入全归铁生。铁生两口人种了二十多亩地，做为队长一年也有几千元的工资，他还兼着打扫村内油漆路的工作，每年也有几千元的收入。在村里的同龄人中，他是活的最滋润的一个。
铁生家在村东头。每天清晨，他都会倒背着手，在村东的油漆路上来回踱步，他妻子则在靠着他家墙外的菜地里拾掇。铁生中等个头，身形略瘦。她妻子则又高又大，白白胖胖的。每次见到这对夫妻，我都会想起小时看他俩口子打架的那一幕。
我村小，小时，村里没电视，家里条件好的充其量只有台大收音机解闷，所以村里一有吵架拌嘴的，整个村的大人、小孩都会去围观。一天，街上的人都往村东头跑，有人嘴里嚷着:“快去看呀！铁生俩口子在家打起来了！”我那时不大，好似还没上学呢。我随着他们跑进了铁生家。院里已围满了人，我挤到前面，看见铁生俩口子正气喘吁吁的摔脚。铁生个小，他老婆个高又壮，俩人撕扯在一起，看上去铁生并不占优势。俩人打的正凶，铁生脸上被挠出了血，他媳妇的上衣已扯的遮不住身孑，可二人丝毫不顾忌围观的人。突然，铁生转到了他媳妇的身后，抱起她，将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媳妇“娘啊“惨叫了一声，直挺挺躺了下去，上衣全被掀起，露着肥硕的上身，没能再爬起来。这时几个大人已将铁生拉开，他兀自满脸怒气，要凑上去，接着打他媳妇。那时小小的我惊慌之余，隐隐觉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俩口子真打架，往死里打，毫不留情的那种。从那，改变了小时对俩口人的认知:俩口子是最亲，最近的人，不会打架的。。
后来，我大了才知，铁生与他老婆是转亲。在这之前，我知换亲，就是两家都有儿子与女儿，由于儿孑难找媳妇，就用女儿互换做对方的儿媳。这叫换亲。而铁生则是他姐嫁到了远村，远村那家的女儿嫁到了邻村，邻村的女儿嫁给了铁生。这就叫做转亲。现在真配服当时的媒人，她们的运作可比当下的婚介公司厉害多了！
铁生只所以转亲，是因他父亲有神经病，家里的日子过的紧。他爹不犯病时，是村里公认最老实的人，整天沉默不语，见人也只笑笑，从不说话。一犯了病，就成了话痨，又唱，又跳，半夜三更的在我村和附近的村里乱转。铁生还有一弟弟叫铁锁，大了，出落的比他帅气。铁锁一米七几的大个，宽肩膀，细腰身，还学了一手好瓦匠活。铁锁找的媳妇是当村的。那女孩的父亲小名叫墎子，个头不高，壮实的很。天一热，墩子就光着膀子，直到入冬，几乎天天这样，皮肤晒的油光发亮，村里人都私下叫他“黑墩子“。黑墎子爱打架，下手狠，一般人们都不敢招惹他。他有两个儿孑，三个女儿。老大，老小是儿子，铁锁的媳妇是他的大女儿。黑墎子是全村最勤俭，也是最吝啬的人。他的三个女儿都是小学毕业，不念了就在家割草。他家每年都会卖两垛草，能卖二、三百元。在近四十年前，二、三百元可是农家一笔巨大的收入，当时很令村人羡慕的。不知是遗传的原因，还是由于成年割草造成的，他三个女儿都是小个头，宽胯骨，模样也不水灵。铁锁娶他的大女儿是经人介绍的，据说铁锁并不愿意，可由于家庭日子紧，只能不情愿的结婚了。结婚有大半年吧，铁锁俩口子闹离婚，女人已怀孕，搬回到了娘家住。有一天，两家吵到了大街上，继而发生了全武行。铁生与黑墎子的大儿子扭打在一起，铁生的媳妇则与黑墎子的大儿媳，还有他另两个女儿撕打在了一起。铁锁则没人拦着了，他看到嫂子被几人压在了身下打，冲过去，抓住两小姨子就打。黑墎子看他打自己的女儿，从铁锁背后就去拉他。铁锁一回头，看是他，抬手就给他面门一拳。黑墎子的脸被打的扭曲了，他没还手，回身跑到人群里，抓着支书的手，委屈的嚷道:“支书，你可看见了，我没动手啊，他可打我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想起黑墩子那表情就想笑。有一次，黑墎子与村里个头最高的新军打架，几个人都拦不住他，拿着镰，跳着脚的要去砍新生。最终新生服软，躲了。可为了女儿，他忍了。终生不受气的主，那憋屈，可想而知。那时我已上初中了，看了这场争斗，感觉婚姻并不像书上写的那么神圣，其实很无耐，很可笑。
上段日子，铁生带着媳妇去青岛旅游去了。他小儿子俩口子在青岛打工，特意让铁生夫妻去的。铁生回来后，清晨在村头踱步的时间更长了，村里人发现他的行头比往常显亮了不少。他妻子仍是在那片菜地里拾掇，引人注意的是:她穿了件大红的体恤，头发染的乌黑，显的年轻了不少。
有一天，我在家与父亲闲聊，父亲说:“现在农村人也舍得吃喝了。这不，天刚热，铁锁就买了一三轮啤酒，有一、二十捆。他说中、晚两顿喝。”
“他的孩子不小了吧？”我问。
“俩个女儿，都结婚了。大的嫁外村去了，小的招的上门女婿，都有俩孩孑了。铁锁两口子除了种地，还养了两大母牛，光生小牛，一年就能挣两万。”父亲顿了下，又说，“没想到Xxx(铁生的父亲)那样，都认为俩个儿子说不准要打光棍的，可现在兄弟俩混的这么好！”
…
我已不是孩子，再也不会只用表像去看问题了。当铁生携妻孑出去游玩，看到携手揽腕的情侣;当铁锁喝酒微薰，看着身旁矮小丑陋的妻孑，二人会有何种心情？我猜，肯定会起波澜。可这就是婚姻，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完美吗？应该叫完美吧！
对了，铁生的大儿孑长的很蠢笨，村里人都认为不好找媳妇，可结果偏偏人家就找了个漂亮的媳妇。这女孩是邻村他舅的姑娘。貌似姑舅做亲，其实不然，他舅没孩子，就抱养了一SC女孩，长大后，出落的很漂亮。“近水楼台先得月”，两家一撮和，就亲上加亲成了。现今小俩口已育有俩女儿，大的已上初中了。
哈哈，这个社会很有趣，对不？较不得真，较真会不完美的。
三
我村还有三个外地的媳妇，一个泰安的，俩个是SC的。那时在本地找不到媳妇的，就凑些钱，让人带着去SC领媳妇。头一个领回SC女人的男人，回来后，又带他对门去领回一SC女人。哈哈，应该两家成连襟的，却反而成了世仇。说是头一个男人从中吃了不少钱，为此两家打成了一窝蛋。最后，后去的这家将先去的男人送进了监狱，告他是‘人贩子’，做了四年牢。从泰安领女人的那家，也是男人总说不上媳妇，因他亲大爷在外当兵时娶了个泰安女人，就由这关系跑那领回了一媳妇。
女人很悲哀！这三人都跑过，有的在火车站被追回来的，有的在玉米地里找到的，有的躲在被拐来在别村做媳妇的女人家找到的。现在三人都已六十多岁了，做了奶奶，是村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女人爱回娘家，可对这三人而言，那都是奢望，因她们的丈夫不让她们回去，怕她们一去不复返。
我忽想到了三件事。
其一:人的能力是无限的。只要想做的，人都会想到方法，那怕是千回百转，总能成功。
其二:我对孔圣人说的“天下何思何虑，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理解的更深了。
其三:我不再担心儿子找不到媳妇。当下，青春男女四处打工，总比找人贩子贩媳妇方便多了。
婚姻要的结果，爱情要的过程。爱情就如小孩过家家，狗一阵，猫一阵，一急眼就成陌路了。婚烟则是有契约的共生，一般是吵不散，打不乱，死乞百赖混个‘同衾同椁’的美好结局。
当下，三个女人看上去活的都很幸福。婚姻不就要的结局美好吗？她们应该是幸福的人吧！
人这一辈子，你有没有爱情无所谓，但必须得有婚姻。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易夭折，最不靠谱的东西，何况没人知道你爱没爱过，易造假像。但婚姻却是看得到的，能在外人面前显摆的东西，它是你能力的象征，体现着你的脸面。你想想，人若没了脸，还能活吗？所以大多数世人虽憧憬爱情，但更看重婚姻。
婚姻好处，只要有性生活，有孩子，大多能善终。所以真正的爱不是以“有无有性”来衡量的，那只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只有低俗，没见识的人视之为性命。
懂婚姻的人善揣摸，知它是门学问，不是简单的上床就代表了一切。夫妻之间即使没爱，你也应疼爱对方，因她(他)是你的另一半;也应尊重对方，让对方有自己的小天地，那怕是思想上，或生活习惯上，因她(他)还是个独立的人。
婚姻忌猜疑。爱猜疑配偶的人，都是没能力的人，或有点能力而缺乏自信的人。常干捕风捉影的事往往会害人害己。
做人得懂感恩，尤其对自己的妻子或丈夫。能走一块就是缘份，不管是良缘还是孽缘，总是缘。好坏在处，并不要拿什么爱不爱做托词。
爱情是傻孑做的事，只讲付出，不求回报，所以常人做不来。婚姻是常人的标配，是讲回报的，所以那些只索取，不付出的人婚姻失败理所当然。
婚姻是生活，不是童话，莫拿“没共同语言“做失败婚姻的借口。这是骗人的鬼话，若对，科学家、大文豪、将军岂不都没家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夫妻得明白这理。若事事彼此都争高下，那样的夫妻长不了。
“《易》基《乾》《坤》，《诗》始《关睢》，《书》美厘降，《春秋》讥不亲迎。夫妇之际，人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
“《易》之下篇以《咸》《恒》始。咸，感也，指男女的感应。恒，久也，夫妇之道应稳固，不变。”
圣人对婚姻早有论述，并不是我在做无聊之事。我只不过把我自己的体会说出来而矣，虽比不得圣人之言，却是我肺腑之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