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吧,年龄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年轻,按理来说他身为两朝元老,一直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也勉强算是槿帝的长辈吧,理应受到更好的礼遇。
但张太傅知道,这女娃能对他露出一丝浅笑已实属不易。
她司徒槿澜是谁?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娃娃,从孤身一人到百万大军拥护,从亡国公主到一国之主,她所倚仗的,不仅是过人的谋略,还有过人的胆识,当然,长远的目光也必不可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复仇所走过的年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一女娃,肩复着复国的使命,也着实是难为她了。
人人皆知江山是槿帝为了复国打下的,提起时虽带着敬佩,可更多的是云淡风清。
她是真真正正是苦过的,他身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亦是清楚,她所经历的,真不是如提起的那般云淡风清。
刚开始,她会哭,也会闹,还会被人辱,但渐渐的,她不再落泪,学会了不动声色,学会了用一切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来向辱她的人证明,她不弱。可最令人痛心的不是这些,是一个本是喜怒哀乐皆写在脸上、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变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看不穿她喜怒哀乐、遇事沉着冷静、坚强、哪怕刀剑刺在她的身上,她仍不声不响、冷漠淡然到好似没有心肺般的帝王。
国复了,可那个热心、欢乐的小姑娘却不复存在了。
但他亦清楚,人不能太过贪心,“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若要复国,槿帝以前的性格,当真要不得。
想到这,他也不再多想,听到司徒槿澜的话,他道:“回皇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恕罪。”
“太傅但说无妨。”
只见太傅后退一步,把手作揖,低下头,道:“臣恳请皇上广纳后妃,充盈后宫。”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冷了许多,果然…
张太傅暗道不好,要知道皇上最忌讳这个了,叫他们去进谏,可那些个老匹夫们死活不愿意,没辙,只得他自个儿去了,现在看来,谏言让皇上纳妃,可真是个苦差事。
见司徒槿澜不作声,太傅又底气不足的道:“皇上,其实先娶后也是不错的…”
音落,又是一阵沉默,皇上没发话,他也不敢妄动,但所幸,那气氛有了些许缓和,不似刚开始那般压迫。
许久,上方才传来一丝轻笑,“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是这点小事,充盈便充盈吧,这事既由爱卿提出便由爱卿去安排吧。爱卿如此拘紧作甚,快快免礼。”
太傅闻言擦了擦汗,抬头望向槿澜,却一不小心撞入了她那深邃的眼眸中。
那里头一片漆黑,似一块冰般寒冷,又似一卷漩涡,深不见底,越看,越有将你卷入其中的势头。
太傅的心一颤,立马跪下呼道:“臣斗胆,皇上恕罪。”
槿澜看着太傅这副模样,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但这抹笑极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