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苍天无眼呐,帝国江山毁于奸贼手中,唉!”城上的紫袍老者如一株枯松挂在绝壁上,满目的凄凉和哀伤,尸山血海更是衬托着他的悲壮。
不要奇怪,在南国人眼中刘裕才是正义的一方,魏良弼就是个奸相,世事无常,难以分清对与错。
“城上的紫袍人可是江州镇抚使赵乐吗?”李陵问道。
“不错,就是他。”怀安回答,“我听说赵乐此人是个大才,不如将他留下。”
李陵摇摇头,“怀先生,我李陵可不需要这种古板的老朽,反倒是先生这样的智谋之士才是我所需要的。”
“将军说笑了,老夫南征结束后还是回家种田去了,哪里敢自称智谋之士啊。”
城上的老人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步一步颤颤巍巍走到城头,每一步都让人看得惊心,仿佛他下一步就会摔倒,忍不住上前扶他一把。
“大人。”老人身后的校尉喊道,“大人不要,不要啊。”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着,脚下被尸体绊倒,满身的血污。
“赵大人,快起来吧。”李校尉上前扶住赵乐。
谁知道老人竟然发怒了,“给我滚开,不要管我,去杀敌啊。”
“大人,守不住了,四门都被帝国军攻破,咱们还怎么守,让末将护送大人突围吧,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李校尉自欺欺人的说道,其实他明白现在还哪里逃得出去,在帝国军重重包围之中,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唯有一死已报王爷知遇之恩。
赵乐神色恍惚,半晌才缓过来,“唉,我倒是糊涂了,走什么啊,走的掉吗。”
“李忠,你怕死吗?”赵乐问。
“回大人的话,怕,末将也是人,人哪有不怕死的,但是为了忠义,死又何妨。王爷待我等恩重如山,末将无以为报,区区一条贱命就算是报答王爷了,至于什么名族大义,国家社稷,末将不懂,末将平生也没读过几本书,不晓得这些,只知道无愧忠义二字便是。”李校尉说道。
赵乐笑了笑,“唉,老夫和你不一样,不一样。”
“你不懂,你死了倒也没什么牵挂,也算是去的自在,老夫担心的是这云浮的江山社稷啊,奸臣当道,唯有王爷能救民于水火,重整云浮大好河山,可是我这一死,怕是看不到云浮复兴了。”赵乐仰天长叹,说不尽的悲伤,眼中尽是对云浮的留恋。
眼下魏良弼手握小皇帝,掌握着云浮三分之二的土地,坐拥雄兵百万,一统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虽然刘裕是皇室正统,可是他想要夺取天下真的是太难了,自古王朝更替都是如此,云浮传承了一千年,或许真的该有些变化了。
赵乐虽然是忠于帝国的老臣,却也是过于迂腐了,王朝更替之际不乏这样的老臣,新的王朝就是在他们的白骨之上建立起来的。
“大人,有些话末将不知道当不当讲,怕讲了惹大人生气。”
赵乐心想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摆手道,“说吧,都是要到黄泉路上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李校尉笑了笑,“其实要末将说,这云浮啊,离开了大人不也是得照样存在,人呀,永远也不能让天地为他停止运转不是,所以大人还有什么担心的,王爷若真是天命所归,那复兴云浮也是早晚的事情啊。”
赵乐没有说话,脸色苍白双手无力的摆动,又慢慢站起身子来,晃晃悠悠的往城头走去。
李校尉叹了口气,向四周望去,到处都是尸体,南国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了,帝国军的黑甲士兵正在向他围过来,眼中都是嗜血的光芒,仿佛是饿狼看到了肥肉,恨不得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呵呵,王爷,末将为您尽忠了。”李校尉握着沾满鲜血的长剑往脖子上就是一抹,自刎而死。
帝国军士兵可不管这些,几个士兵争强镇冲上来,割下李校尉的脑袋,一个校尉的脑袋足够一名普通士兵升为伍长了,就算是什长都是有可能的。
赵乐此刻早已来到城头,那单薄的身子一晃就坠下城去,唯有那句老臣的怒吼久久不散,“忠臣死社稷,捐躯赴国难。”
城下,李陵看了看怀安,“先生,有何感触啊?”
怀安笑道,“老夫跟随左相南征北战,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人,可是他们就真的是忠臣吗,不一定吧,伪南王离败亡已经不远,而左相则会成为胜利者,将军你说到底将军你是平定叛乱立下首功的大将军,还是赵乐是宁死不屈的大忠臣呢?”
“当然是我李陵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而他赵乐不过是自杀的乱党,而史书会歌颂我的传奇一生,至于赵乐仅仅会一笔带过。”李陵答道。
“是了,所以老夫一点都不感动,战争教会我们残酷,不是吗?”怀安笑道。
李陵点点头,“先生害怕吗?”
“怕什么?”
“就像赵乐那样,万一哪天左相兵败,先生岂不是也会这样?”
“怕,当然怕。”怀安笑了笑,“所以说老夫是个聪明人,给自己找了个好主子,主子没事,做臣下的自然也是富贵。”
“先生说的有道理,和先生说话,总有所收获,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啊。”
怀先生抚摸着胡须道,“老夫亦然,将军少年英雄,和将军说话,老夫也是收获颇丰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