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一个很冷静的人,面对的事情越胶着越严峻,我便越冷静。一如两年前我和柳毅谈分手,亦如现在。
我抓着柳毅的手,固执地和他十指相扣,他并没有躲开,像是纵容我的最后的温柔。
“呐,柳毅。你未免太残忍了。”我和他说,声音轻轻的有点抖,像是随时都能飘散在风里。我说:“柳毅,你要走,我不挽留你。”
“但你不能连我想你的资格都剥夺,我爱你想你,和你无关。”我低头握紧他的手,然后放开。转身,是他看着我抬头挺胸骄傲地一步步离去。
我不敢看着柳毅先走,我怕我会不顾一切狼狈地去求他不要走。所以我先走好了。
呐,柳毅,我爱你,爱到就像张爱玲说过的那样低到尘埃里再开出一朵花来。但是柳毅,感情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并不足以让我放下最后一点矜持和自尊去追求。
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你看过去那两年,没了你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么?不过是偶尔会想起你而已。
然后柳毅真的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即使做了这样的决定,面对事实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有股心酸涌上心头,我憋气,告诉自己不能哭。我在大街上没有目的地游荡起来,让风吹走这些理不清的思绪吧!江虞,记住你只是江虞。
直到情绪不再翻涌,我才回家。那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半夜,我进门,开了灯。
我见到了母亲,这个一手养我十八年的女人啊,鬓角也已斑白。
我意识到我任性了,和柳毅纠缠什么呢?这个家到了我该撑起的时候了,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喊她:“妈。”
“回来了?”母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她熬了一夜见了我就说:“我们谈谈。”
我迟疑了一下,点头。
沙发上我也坐了下来,两人呈双方对峙的姿势,母亲问我:“你和诗琪分手了?”
我只是点头。这两年因为柳毅的原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只好一点点沉默下来,母亲知道我的德行,并没有要求我开口解释。
她继续问:“因为柳毅?”
我心底咯噔一下,反射性地摇头,对于母亲的质问有种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感觉。又一会儿,我点头。啊,其实也算是因为柳毅吧,因为他,所以我才不喜欢别人的。
“还放不下么?”
“该怎么放下?”我哑声反问母亲。
“妈,我放不下。可他不要我了……”
“……小鱼,听妈妈讲个故吧。”母亲突然这么说。她不再咄咄逼人,只是看我,仿佛是在透过我看着些什么,我莫名地从她感到苍凉与悲哀。
我摸自己的脸,应声,“好。”
于是就这么一个夜晚,我不去想莫诗琪,不去想柳毅,只是单纯地静静地听母亲讲一个故事。不太久远的一个故事,结局是悲剧,而故事的主人公——我的父母。
父母?
该怎么说呢?我其实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也曾想过父亲是怎么一个人,高大如山?宠儿如命?却原来,父亲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