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人类,便有了“穷”与“富”。
穷,可谓一贫如洗,身无分文;富,则是富可敌国,富甲一方。
然而真正称得上富甲一方的人,天下又有几人?
他叫金满柜,名号“财神”,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如何致富的。只觉得他就是个传奇,是个谜。
一夜之间,金满柜便成了名满天下的“财神”,他的客栈、店铺、地产,遍布全国各地,涉足酒楼、妓院、赌场各行各业,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全部是金记的招牌。有人说“树大招风”,金满贵的财富可谓富可敌国,同样也招来了不少的麻烦。
然而前来寻找麻烦的人却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其中包括许多黑白道声名显赫的人。
金满柜到底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
他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同样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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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月升起的时候,大地沉入了黑夜。
夜凉如水。
没有风,静的可以听到鲜花凋落的声音。
屋内,灯已掌上,一片温暖,祥和。
金满柜躺在披着虎皮的藤椅上,手拈着夜光杯,轻嗞浓香的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金满柜轻吟的唐代大诗人王昌龄的诗句,一仰脖,将杯中的美酒饮下。
灯光下,酒香浓烈,鲜红欲滴,就仿佛情人的烈焰红唇,销魂撩骨,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神秘魅力。
座上的人看着杯中的美酒,轻啜了一口,笑道:“人言‘财神’富可敌国,殊不知更懂得享受,葡萄酒,夜光杯......”
金满柜爽然一笑,道:“月兄,见笑啦!‘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是吗?”
月无痕一笑道:“财神不愧是财神,果然语出惊人,无痕自叹不如。”
金满柜道:“月兄今晚,皓月当空,何不举杯邀月,大醉一场?”
月无痕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又何妨?”
金满柜道:“是呀,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又何妨?醒又何妨?”
“有的人醒了却跟醉了一样,有的人醉了却跟醒了一样,是醒,是醉,又有几人能看清?”
金满柜听看,仿佛沉陷入了沉思,玩味着月无痕的话。
“金掌柜,说吧,你找无痕有何事?”
金满柜见对方提到正题,也收敛了笑意,满面凝重,凝注着月无痕。
“我想请你做我的护院。”
说完,金满柜若刀的目光死盯着月无痕。
月无痕一笑道:“金掌柜,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金满柜绝不开玩笑,月兄,你尽管提条件。”
看着金满柜凝重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尤其冷峻的眼神中流露的渴望。月无痕不禁心底一颤,暗道:“难道财神真的遇到麻烦了。”
月无痕表面不露声色,淡然一笑,道:“金掌柜。中原大地,六种致命武器:倾城飞刀、清音菩提咒已死在鬼花群一役,鬼婆的嚎哭远遁关外。早已在苍狼一役销声匿迹江湖几十年。而今存身江湖的唐痴儿的情人刺·千里一线牵,独孤败的凄风苦雨无肠钩都在你的座下,又何须找我呢!”
金满柜一笑道“月兄所言极是,但天下人都知道'月啸惊天下,无痕满乾坤'月无痕的剑绝对是六种致命武器之首,以本人愚见,和其五人之力也不及无痕剑万一,当今天下,为无肠刀可以一抗。”
月无痕一听,不禁想到了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无肠刀现,天下必乱”,同样是江湖流传了几十年的谚语。
金满柜看到月无痕沉思不语,笑道:“想必月兄早已见到无肠刀的主人了。”
月无痕一笑道:“金掌柜想必都知道了。”
金满贵道:“月兄,你还是提条件吧!”
月无痕道:“江南水灾,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瘟疫疾病横行,到处是饥饿、死尸,希望阁下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拿出百万两黄金,可以赈济灾民灾民,拯救天下苍生。”
金满柜闻言,不禁面色剧变,收敛了笑容道:“月兄,你的条件是否——”
下面的话没有说,但月无痕已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的脸显得很平淡,平淡中崭露出寂寞冷傲,凝望着窗外苍凉的明月,无语。
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连空气都凝结了。
没有声音,四周静的可怕。
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金满柜终于打破了沉寂,好似做出重大的决定,道:“我答应你。”
月无痕闻言,平淡的脸上绽露出一抹笑容,仿佛夜空的流星,灿烂短促,一闪而落,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无声,月无痕。
此时夜已深,大地沉入了黑暗,完全融入了寂静。
人呢?
今夜是否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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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人站在庭院里,满目的鲜花,灿烂而美丽,散发着诱人的芬芳,笼罩着偌大的庭院,到处充满着温馨、祥和。
疲惫、奔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很浓、很重。
习惯了寂寞的人,又有谁知道他心底的寂寞。
没有人陪,聊天、喝酒都已不复存在,如此无聊的日子该如何打发呢?
月无痕缓步走在鲜花丛中,伸手拾起一枚凋落的菊花,很黄,很艳。
风既然吹起,卷起满地的菊花,到处充满金黄、凄美、艳绝。
“鲜花的生命虽然短促、脆弱,但也曾有过灿烂、辉煌,然而人呢?”
月无痕心底自言自语,不禁脱口而出。
是他太过失落,完全专注在即将凋落的鲜花上,竟不知有人已站在她的身后。
“男儿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可怜香惜玉,感叹人生呢!”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不失为男儿本色,难道不是吗?”
月无痕闻言,回转身,打量着说话人。
来人静静的站在庭院的凉亭上,身披薄如蝉翼的轻纱,轻若春雪,淡若秋水,眼底满是醉人的微笑,若痴若醉,仿佛天天的仙女下凡,正凝望着月无痕。
他的脸,充满春天般的阳光,眉不带黛而黑,唇不染而红,明眸善睐,宛若池中的一泓秋水,充满欢悦,手拈着梅花......
“不知姑娘——”
“我叫金雀儿,是财神的女儿。”
少女说话落落大方,好不拘泥,一看绝非一般富家闺秀,竟有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情。
月无痕没有答话,看了一眼金雀儿,友善的笑了一下。
“你叫月无痕,是我父亲请回来的护院。”
月无痕点了点头,抬首凝望满院的鲜花,无语。
“听说你是今古奇人,可惜却不会说话,是个......”
话语间,金雀儿眼里满是失落,竟有些惋惜。
月无痕听了,望着金雀儿,乖巧、天真,完全是可爱的鸟儿,快乐,活跃,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岂可不经证实就妄下断言。”
金雀儿一听,不禁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更是天真烂漫,惹人怜爱。
俄尔,金雀儿扮了个鬼脸,转到月无痕面前,笑道,手:“我不这样说,你能搭理我吗?”月无痕一听,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没想到金雀儿是个鬼机灵。
“月大哥,给我讲一讲江湖的事吧。”
直到此时,月无痕才知道,金雀儿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纯真可爱,是个相当难缠的角色。
月无痕一笑,道:“今日我有事,改天吧。”
说着,月无痕跨步入了侧院,以避金雀儿。
不料,金雀儿一转身,竟抓拦住了月无痕,道:“不行,你一定要给我讲故事。”
说着,金雀儿竟抓住了月无痕的衣袖,连哭带闹,将月无痕弄得手足无措。
月无痕望着金雀儿,一脸无奈的苦笑道:“好!好!好!”
浪迹江湖久了,偶尔驻足休息,岂不是一件美事?
习惯了寂寞的人,偶尔身边多个人,尤其是少女,陪着聊天,缠着唠嗑,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一连数日,金雀儿每日都缠着月无痕讲江湖的事,还不时地命仆人摆上几样精致的小菜、美酒,与月无痕对饮,而后或是弹琴,或是对弈......
月无痕有些习惯,虽然他明知道这不是他的生活,但又无可奈何。
财神再没有出现,但月无痕隐约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到底要发生何事?
没有人知道。
大战前永远是平静的,平静的令人可怕。
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这一天,月无痕站在窗前,凝望着远处,一望无垠的碧水蓝天。
路,很深,很远。
奇怪的是金雀儿没有来,月无痕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近日来,她已习惯了金雀儿的吵闹,一旦没有了吵闹,他的心竟无法平静下来。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财神命人带他去大厅。
月无痕心里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很浓,很重。
大厅里一片寂然,所有的人都在大厅里,包括独孤败、唐痴儿。
财神端坐在虎皮大椅上,满目焦虑,正拿着一枚飞刀发呆,脸苍白如雪。
当月无痕走入大厅的时候,财神竟忘记了打招呼。
“金掌柜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句话将金满柜从沉思中唤醒。
他抬眼看到月无痕已跨入大厅,忙飞身相迎,道:“月兄,雀儿可能被人绑架了。”
月无痕闻言,不禁一愣,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金掌柜,你是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独孤败与唐痴儿也同样凝注金满柜,眼底满是迷惑不解。
金满柜没有回答,却将手中的飞刀与信一并抛给月无痕。
飞刀与信一起抛出的时,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形,同时落在月无痕的手中。
刀与信,一是沉而重,一是轻而薄,同时抛出,又同时落入月无痕的手中,不得不令人称奇,叫绝。
无疑,财神金满柜是位绝顶高手,深藏不露,就凭适才的一掷,也绝非寻常,无论手法的变化,速度的快慢,东西的拿捏,劲力的轻重,无一不展露出高深的内力修为,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力,绝不可能达臻如此境界。
此刻,月无痕似乎明白,为何财神家资万贯,富可敌国,然而却存身江湖几十年,毫发不伤,安然无恙。
月无痕将信展开,没看到文字,却发现了一张画。
狼头样子狰狞,青面獠牙,鲜红如血的舌头外吐,竟有“人”的图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月无痕不禁一惊,不由得想起手腕上的狼头,两者几乎都是一样,若不是画面的是人,而是他身上的太阳,他还误认为有人看到了,他的刺青呢。
月无痕没有回答,隐约觉得金满柜并不像所有人看到的那样,衣食富足便可无忧无顾虑了,尽情的享受人生。
他在隐瞒,在逃避,隐瞒了什么,又逃避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现场的气氛很静,静得令人难以忍受。
金满柜的眼底闪露着奇异的光芒,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道:“十九年了,该来了。”
没有人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月无痕的心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难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与他还存在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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