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碧水。
梅花坞。
在许多江湖人的眼中,梅花坞绝对是个神秘的地方,苍山碧水,满坞梅花,凄寒傲骨,香气弥散,令人神往。
然而更多的人知道,坞中的梅花间建着一间竹楼,别名水云天,里面住着当世少见的奇人,“日姬”姬千枝。
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传说他的容貌绝冠天下,无人能及,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武功更是神出鬼没,完全达臻巅峰,更是无人可敌。
他这人看似完美无瑕,宛若上天派下的天使,令人崇敬,膜拜。
然而完美永远存在梦,姬千枝也有不完美的地方,他仇视男人,因而凡是擅闯梅花坞的人,无论僧,道,俗,年长,年幼,只要是男人必被逐出,轻则骨折筋断,重则死于非命,由此他变成了魔鬼与天使的化身,是无上女权的象征,许多青楼歌妓,离家弱女,丧夫寡妇全部跑到梅花坞,已获得姬千枝的庇护。
若干年后,梅花坞成了江湖特大的帮派“女儿帮”,由于日姬源自苍狼一脉,因而也有人称其为“梅花狼女”。
孤舟,梅花,少女。
孤舟上,梅花间,两名少女嬉笑追打,手挽着花篮,正在采摘着满枝的梅花,洁白,凄寒,傲骨梅香,沁人心脾......
绿衣少女道:“宫主,真的很奇怪,竟收留那对夫妇。”
红衣少女道:“你不知道吧,那对夫妇是江百年,风才人。”
绿衣少女道:“你是说‘各领风骚数百年,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奇侠眷侣’。”
红衣少女道:“不错,那对夫妇便是奇侠眷侣。”
绿衣少女道:“哦,我明白了,宫主源自苍狼一脉,天一神教,当日花无赦教主被帝王谷边大先生击落雪崖绝峰,座下六大高手各自为政,日姬,星君同属一脉,因而宫主收留夫妇。”
红衣少女道:“收留归收留,只怕江*********衣少女道:“你是说宫主——”
两人说笑着,摘完满篮的梅花,划着轻舟,向水云间逝去。
俄尔,轻舟靠岸,少女纵身跳上了陆地。
陆地的尽头,水云天。
少女收敛了天真的笑容,满脸冷淡,手挽着花篮,径自走入水云天。
漫天的阳光,通过窗格闪射出屋内,充满着宁静的祥和。
“花霜,雨晴,梅花采回来了。”
话语悠远绵长,谁看不见人,却可以清晰听到,屋内平添了神秘的宁静。
少女不敢怠慢,忙飘身拜倒,道:“是的,宫主。”
“花霜,去把星君夫妇请过来。”
“雨晴,准备热水木桶,将梅花泡入水中,再放上天山雪莲,紫竹叶,红莲花......”
俄尔,江百年,风才人,江风月走入了水云天。
屋内不是很明亮,陈设很简单,却很雅致,充满宁静祥和大气。
“大姐,兄弟,所求之事不知——”
“老三,你我本是同门,风月的事我定当竭力。”
风才人听完,忙飘身下拜,破涕为笑,道:“大姐,多谢了。”
说着,风才人使劲的扯了扯江百年的衣袖,示意想向姬千枝道谢,。
江百年没有理会,静静的看着珠帘后的人,他虽看不到珠帘后的人,但却可以深切地体味到帘后人所散发的压力。
他不相信日姬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他的请求,他在等待,等待对方的条件。
姬千枝看穿了星君的心思,不禁仰天长啸,笑声清逾,穿云裂石,直冲云霄。
她的笑声凄厉悠长,是不传绝技“啸天吼”,仿佛长江涛水,绵而不休,充满神秘的光环,笼罩着雾里的每一个角落。
“老三,大姐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风月的并没有问题,你呢?”
“大姐,我知道。”
“很好,老三,不愧是‘星君’。”
说完,人宛若一缕烟消失了。
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等待。
等待的滋味,天下几人能解。
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江,风二人却仿佛等待了千年,心情异样的烦恼,苦闷,却又无可奈何。
等待,最好的形容词永远是漫长,或许只有“漫长”才能真正烘托出等待的真谛。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当夕阳的晚霞染红天边的时候,人回到了水云间。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回来的,就连天下闻名的星君也不知道。
他的轻功天下无双,阳光下的人都看不到一丝身影,因而才有了美丽的名号“日姬”。
“花霜,雨晴快将江公子扶出来吧!”
江风月在两名少女的搀扶下,走入了水云间。
他的脸不再苍白无力,竟有一抹红晕拂面,看来是体毒已解。
“老三,大姐说过话做到了,你呢!”
江百年闻言,心底不禁一颤,转首凝望身边的风才人,颤声道:“风,多保重。”
说着,他又转向江风月,道:“月儿,照顾你母亲。”
“亲”自出口,江本年竟抓起风才人身上的长剑,疾刺向自己。
寒光一闪,消失在水云间。
所有的一切变化太过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江百年便这样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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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原本一线之间。
就在那一瞬间,门外飞来一枚石头,不偏不倚,刚好撞到江百年的剑,剑锋一偏,刺空了,随之而来的人已飘落了水云间。
是谁?
在日姬的面前,可以阻杀的,天下有几人?
不知道,但他绝对是当中的一个人。
他的脸永远是那么苍白,苍白如远山上的千年暮雪,眼神深邃,深邃的让人看不到他心底的思绪,仇恨早已充斥充沛了他的全身,他的做法永远没有人可以揣度。
“人与人永远是平等,无论你是帝王,乞丐,巨贾,平民都一样,上天赐给人类生命,任何人都不可以剥夺别人的生命。”
“姬姑姑,你说呢?”
说话的人竟是花晓生,不知何时他的口中,竟说出如此深奥的言语。
姬千枝脸上的杀机渐淡,平静若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是呀,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无论他的人是善良,还是罪恶,任何人都不应轻易剥夺他的生命。
的确,生命应该拥有,不应该剥夺。
“放弃生命,是弱者的表现。”
“江师叔,你说呢?”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的可怕。
俄尔,姬千枝道:“老三,你走吧!”
江百年闻言,朝珠帘内的人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感激,随后又朝花晓生友善的一笑道:“大姐,少主,百年告辞了。”
说完,江百年朝风才人使了个眼色,扶过儿子江风月,退出了水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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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你还好吗?”
姬千枝第一次开口说话不在严厉,充满了母性的慈爱怜惜。
“师傅,柔儿一切都好。”
温柔低声回答着,头却始终没敢抬起。
“都退下吧。”
偌大的树林间只剩下了,姬千枝,花晓生,温柔。
竹帘早已卷了起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端坐在床榻上,面上依旧是轻纱遮面,但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祥和,完全看不到杀机。
“晓生,你见到边傲天。”
“是的,姬姑姑。”
“你败了。”
花晓生没有回答,脸却是更加苍白。
没有回答,岂不是最好的回答?
姬千枝早已从花晓生的表情,找到了答案。
“他没有杀你。”
花晓生点了点头,道:“他的武功远非我所能敌,父仇不共戴天,姬姑姑,你给我拭针吧。”
“公主,知道吗?”
“母亲,应该知道吧!”
“‘一针见血’乃神医梁一针毕生绝学,虽可提升功力,但针走奇门,一旦下手有误,不但奇经八脉俱废,而且气血逆流,人只怕也要——”
“你不是说也有人天生身体奇特,不但死不了,而且终身不畏寒暑——”
姬千枝坦然一笑道:“那种事有,也仅是一次,至于你恐怕?”
花晓生一听,道:“事有一,便有二,姬姑姑,你就别犹豫了。”
姬千枝没有回答,眼里却满是朦胧迷惑,凝望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回到了从前。
许久,姬千枝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听我讲个故事吧!”
夕阳西下,明月当空。
夜深人静,四周充满着宁静神秘的美丽。
大地完全沉入了黑暗,仿佛在聆听天上繁星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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