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李广田身后的梁剑秋和立于大堂两侧的众捕快,均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好。认真记录的师爷,这时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紧张了大半天的柳张氏,那七上八下吊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大堂之外围观的众人就没有那么矜持了,除几个躲在众人身后神色慌张的几人之外,拍手叫好之声那是络绎不绝。
听着身后的议论和叫好之声,安清风、徐锦阳等人看着陆子陵,恨不得将其给生撕活剥了。
将一众人等尽收眼底的李广田,看着不畏强权、一脸正气、敢作敢为的陆子陵,眼中的欣赏之色越发浓厚了。
惊堂木一拍,李广田面无表情地喝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徐锦阳、安清风你等可知罪?”
“李大人,空口无凭,我等不服。要说人证,我们也有。”徐锦阳阴恻恻地看着梁剑秋、柳张氏和陆子陵等人说道:“敢诬陷府首之子,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待徐锦阳开口说“要说人证,我们也有”时,大堂门外冲进来几个人,开口道:“我等愿为徐公子等人作证,徐公子是被人冤枉的,还请李大人严惩那讹诈的妇人,还徐公子清白啊!”
见到此景,安清风虽有点不明所以,但知道于已有利,也明白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便好奇而又坦然自若地打量起了这个面孔仍显稚嫩的陆子陵。柳张氏被吓得瘫在了地上,陆子陵对此仅报以冷笑,丘明宣则在闭目养神。
看着堂下几人,又回头看了看站于身旁的梁剑秋一眼,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李广田下站首位的捕快说:“去卷宗室取物证。”
“是,大人!”捕快领命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捕快快步来到李广田身边,俯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大人,不好了。卷宗室被盗,于此案相关的物证全都不见了,几位巡视的兄弟和管理卷宗室的两师爷也身受重伤生死不知,还请大人定夺。”
“什么?你再大声重复一遍!”李广田听后,愤怒地说道。
“大人,卷宗室被盗,于此案相关的物证全都不见了,几位巡视的兄弟和管理卷宗室的两师爷也身受重伤生死不知,还请大人定夺。”该捕快悲戚地大声说道。
听到此,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徐锦阳嚣张地说:“这真是天助有道者啊!李大人,您可得为本公子伸冤了。梁捕头无故羞辱伤害于我,看他那副穷酸相,医疗费什么的,肯定赔不起,怎么打老子了,让本公子打回去就好了。这个贱妇,不知恩图报,诬陷本公子,讹诈他人钱财,李大人如果秉公执法,只需发配至元魔矿探矿就好了。至于这两个人证,我们私下能好好解决的。”说完之后,又忍不住不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柳张氏绝望的双眼之中带着悔恨之意。堂外围观众人,在这戏剧化的变化面前,变得鸦雀无声。众捕快虽然愤怒,却拿堂下嚣张之人无可奈何。记录的师爷这时也放下了紧紧握于手中的笔,盯着场中之人。梁剑秋眼中则波澜不惊,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对方。
李广田对于堂下的跳梁小丑视而不见,猛然立身而起,急步来于堂下,对丘明宣一揖到底,诚恳地说:“求丘老先生,救救命,救救我那些受伤的手下吧!”
“唉!”丘明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中的徐锦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人命关天,李大人,咱们走吧!”
“谢丘老先生高义!”说完之后,又对梁剑秋吩咐:“梁捕头,相关人等押后再审”,这才领着丘明宣向后院走去。
陆子陵回头看了一眼徐锦阳和安清风,冷哼一声,快步随着李广田、丘明宣等人而去。对此视而不见的梁剑秋迈步来到案几前大堂正中,站定之后,身上气势缓缓释放出来,由初级武师到中级武师、高级武师,如泰山压顶般不断攀升。眼如暗夜星辰,深邃、冰冷。气势如入云高山,大气磅礴,一眼望不到顶。首当其冲的徐锦阳双腿打颤,冷汗直冒,双臂垂于身侧,想动又动不了,只有惊恐的双眼,左右转动着,想要寻求那了胜于无的安慰。安清风、管家、侍卫等人,胸口如有巨石般,压得喘不过来。后来冲进大堂的几个人,更是吓得匍匐于地,头都不敢抬一下。没想到,顿了一下之后。梁剑秋背后披风无风自动,身上的气势又骤然攀升了一个大的台阶,由瞬间由高级跳至兵级武师、将级武师、帅级武师,隐隐达至传奇武师。如若说刚才其身上的气势如那入云高山的话,现在其身上的气势则如那缓缓压下的星辰般,浩瀚无边。随着梁剑秋身上气势的骤然提升,徐锦阳的双腿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突然跪了下来,最后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都冒出了鲜血。其他人等虽没有这么惨,但均脸色苍白、虚汗直冒,痛苦地跪俯于地。气势又骤然一收,平静的看着地上或躺或爬的徐锦阳等人,待其缓过神来,才平静地说道:“徐锦阳,要是我的兄弟有人因此而死的话,我要你们全部偿命。”说完,对众捕快吩咐,“所有人全部收押在监,明日再审。”又迈步朝大门口走去,路上挡道之人,像避瘟神般,连滚带爬地躲了开来。
来到衙门门口,梁剑秋对围观众人说道:“十分抱歉,因我们的疏忽,证据被盗,此案只能押后,明日再审。诸位放心,我们一定会还受害人一个公道,让施害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各位明日来此,做个见证。在下公务在身,抱歉!”说完,就要转身向衙门后堂走去。
这时,一位身着暗红兽皮甲衣,魁梧挺拔,面色红润,五观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眼如鹰隼,俊逸不凡的青年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人未至而声先到,“梁兄,请留步。”
梁剑秋听到声音之后,着急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迎着来人而去。二人相见,相互给了对方一拳之后,才携手向衙门内走去。
“梁兄,我们又有十年没见了,叫上你手下众位兄弟,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余天老弟,十年未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不少啊!为兄本应为你接风洗尘的,然公务在身,恐怕要推后几日才好。”见到老友,脸上阴霾之色散去不少的梁剑秋,不好意思地说道。
“公务为重!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开口。这两年之内,我们血魂佣兵团会长驻蓝石镇,直至此次兽潮之灾结束。”余天不以为意,十分豪爽地回道。
“放心,为兄将手头上的案子一了结,一品阁,我坐东,咱们好好喝上一杯。”梁剑秋豪情满怀地一揽余天的肩头,向后堂走去。
余天看着见到老友后,脸显喜欢,但眉宇间仍旧紧锁的梁剑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梁兄,眼下的案子很棘手吗?是否方便说一下?或许小弟可以帮些小忙的也说不定呢。”
“唉!”叹了口气的梁剑秋说道:“案子很简单,一个贵族子弟家的马车在闹市区逆行撞伤了一孩子,事后不仅不救人,反而威胁围观之人推脱责任。而旁观者中一少年正好用记忆水晶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人抓到之后,贵族子弟又勾结当地商人,准备私了此事。私了不成,又利用重金借刀杀人,谋害受人母女。没想到,这些又被那少年人用记忆水晶给记录了下来。事实确凿,对簿公堂之后,最多也就是多罚些金银了事。却没想到,有人明目张胆地潜入衙门卷宗室,盗取此案物证,还重伤多名捕快和两位管理卷宗室的师爷。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做法,就算此人真是我们开元府徐府首之子,李大人也必定会严惩不怠。”
余天在听到梁剑秋说道可能有开元府徐府首之子牵连其中时,心中一紧,表面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听说徐府首治家甚严,其子女不可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吧!”
“谁说不是。不过在我抓捕一个叫徐锦阳的人时,他口口声声说是徐府首之子,为此,我还让人教训了他一下。”叹了口气,梁剑秋继续说道:“希望他不是,要不然,就不仅仅是徐府首脸上无光了。”
“希望不是吧!要不然你们也难办不是。”余天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一句。
“哼!就算他是徐俯首之子又怎样?在这蓝石镇,别说是一个府首之子了,就算是王公世家、皇亲国戚之子,触犯了帝国律法,也必定严惩。”梁剑秋不屑地说道,“要不是这些王公世家、皇亲国戚之子,还有那些拍马屁的什么各府、郡、城的贵族子弟来此的话,每次的兽潮之灾,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这些酒囊饭袋来此,正事办不好,还让我们分出人手来保护,他们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想想我都恨不得一剑宰了他们。”
想到在兽潮之中,杀气凛然,纵横驰骋,如磐石般存在的梁剑秋,余天心中冷汗直冒,幸亏自己不是这些酒囊饭袋中的一员,要不然还得担心自己脑袋什么时候搬家都不知道。
来到卷宗室,梁剑秋才惊奇地发现,给受伤的捕快和师爷治疗的不是丘明宣老医师,而是叫陆子陵的少年人。只见其围绕着成圆形集中在一起的受伤众人,忙碌地在地上刻刻画画,不时地在线条交汇处打入一块块木系灵石(单系灵石),最后在中心一点打入一块儿乳白色的元灵石(全系灵石),又挥指打入一道灵诀。阵法激活,一道道混杂着深绿的乳白色光晕不断涌现,汇集在受伤之人身上。一柱香之后,浑身是汗,脸色苍白的陆子陵才停止法力的注入,开始闭目打坐恢复,而受伤众人也从昏迷状态逐渐清醒。
丘明宣上前一一检查之后,来到李广田身边,低声说道:“李大人,幸得小友陆子陵相助,受伤之人均无大碍,只要静养调理,半年之后必可痊愈。这是药方,按此抓药调理即可。”说完,不等李广田再说什么,拱手一礼,转身来到陆子陵近前问道:“小友可愿随我一同离去,咱们也好讨论一下关于治疗内伤的方法不是?”
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的陆子陵,戏谑地看了丘明宣一眼,说道:“您老真的只是想和我讨论一下关于治疗内伤的方法?”
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破的丘明宣,老脸有些挂不住,不禁讽刺道:“你这难道不是通过聚灵阵集聚天地元气,以木系灵石为引,引出木系元气,再以无属性的元灵石为媒介,输送到受伤之人体内,以达到治愈的目的。总之,这就像是一个初级光系魔法师释放的治愈术一样。”
起身之后的陆子陵不客气地说道:“你说的完全正确,但是我的这个方法持续期间更长,治愈效果更好,而且对内伤和外伤均有效。确切地说,这更像是一个高级魔法师释放的高级治愈术。最主要的是,只要有足够的魔力、木系灵石和元灵石,你想想,会有什么效果?”调戏了一下深藏不露的丘老头之后,来到李广田身边,抬手施礼之后,说道:“李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相信李大人真的能为我们这些普通帝国子民做主。但是,你们的做事儿方式确实不敢令人苟同。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此案的记忆水晶,也可以提供给你们,但不是无偿的。”说完,默念咒语,左手食指所戴戒指闪过一道微光,两块鸡蛋大小的记忆水晶出现在其手上,随之抛向李广田。
梁剑秋闪身上前,接在手中查看之后,回道:“李大人,确实是关于此案的物证。”
陆子陵嘲笑地说道:“难道你们不怀疑,东西是我自己偷的吗?”
梁剑秋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想多了,就算你想做案,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而且这几块记忆晶石,我均经手查过。虽外形一致,但里面内容还是有所不同的。”
“谢你们的信任,但是怎么补偿我呢?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炼制出来的,开个价吧!”
李广田接过梁剑秋递过来的记忆水晶查看了一下之后,笑道:“看小兄弟的所作所为,必是嫉恶如仇之辈。这东西送给衙门吧!我可书信一封,允你去蓝石镇军药库任选三样东西。但这记忆水晶,能否卖予衙门一些?”
心中暗道“老奸巨猾”,嘴上却说:“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也就剩这两块破石头了。为了帝国,小子我送了。但是,这几块灵石,还有您的手书?”
李广田当面取来纸笔,手书一封,交予陆子陵,并开口道:“送你了。”
看过手书的陆子陵则抱拳一礼道:“谢李大人,我一定不让这些灵石蒙羞的。最后,还望大人能早日破了这偷盗证物,伤人害命的要案,小子告辞了。”说完,转身拉着旁边的丘明宣急急地向外走去。
李广田看着匆忙离去的陆子陵,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