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等级之分。为此天下三分。
天界;人界;以及万鬼齐哭的人间炼狱——地狱!
轮盘倒转,回到万年之前。
“莫轻歌,你可想清楚?孤念你生平救人无数给你一次机会。喝下忘情水,跳入这忘川之河。下一世你平步青云,男儿之身,荣华富贵戳手可得。若在执迷不悟,彼岸花不开,你永世不得堕入轮回······“
莫轻歌抬起头,直视高座白骨龙椅,黑袍加身的阎王爷,冥界(地狱)第一人,‘阎一’。发红的双瞳,不甘之色竟显。
“我莫轻歌生前靠双手救数万于人,从未树立死敌,光明磊落,倾尽一生,爱一个人,却死于他之手。‘上官九重’不问清楚誓不罢休,不弄明白,就算奈何桥上彼岸花开又何妨?”
龙骨座上,阎一勾起唇角冷硬的弧度,瞄视蝼蚁一般看着莫轻歌,“莫轻歌,孟婆现在便是你的名字;奈何桥——你来守。
千年之后,地狱轮盘道,已死之人都知道,奈何桥旁有一女子,倾国倾城,绝色容华。名为孟婆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人。只知道她是阎王钦点之人,锅中煮的是入忘川必喝之水——忘情水!
待,彼岸花开,才能堕入轮回。
要知道彼岸花开简直是天方夜谭,地狱,何为地狱!终年死气森森,冤鬼哀鸣;坏事做绝者在油锅里面蒸煮,天良丧尽者在十八层地狱里受炼狱之苦。为此,地狱所开之花,也只开地狱之花“曼陀罗”。
今日是阎王爷千岁大典(冥界王族中人经万年才增长一岁)万鬼庆贺。阎一身为鬼王身份到各域查询,在经过奈何桥时,跃下銮轿。
黑袍金边,紫玉冠发,完美的侧脸。一身浓郁的死亡气息环身,俊逸的脸上无喜无悲。一晃眼之间已来到孟婆熬汤之处,无任何头绪的问了句:“可曾悔过?”
孟婆继续熬着手中之汤,答道,“不问清楚不罢休,不弄明白彼岸花开又何妨?”
语言轻微气势却如破竹直冲云霄。
阎一长叹一声,翻身一跃平座于銮轿上。手一抬。鬼奴得令曲膝而起,周身的黑雾越发浓郁。一步踏起已至百米开外,二步一落,消失于黑暗之中。
唯有孟婆不形于色,慢慢熬制轮回必喝之水······
日复日,年复年,;已不知今夕是何年;转眼间万年已过
冥界一如既往的鬼气森森,黑雾弥漫。
鬼狱们各尽其职,守好地狱的每一处关卡。防止一些冤魂厉鬼稍不注意逃出冥界,祸害民间。
黄泉路上。黑白无常解押着一名女鬼,缓步而来。
此女鬼七窍流血,双目被剜,五指残缺不齐,死相凄惨。
“孟婆婆,在采迷失草吗?”白无常咧着尖牙笑呵呵的说道,无形中给人一种恐惧直压心底。
黄泉边尽,孟婆手提竹篮,陀着腰背,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褶皱,也只有从那双绝色孤立的双眸中看出这位老者年轻时的风采。
孟婆上前,细看着女鬼说道:“中了鹤顶红死的?”不是疑问,是肯定,仿佛人世间的一切虚假都在她那双眼中无处遁形。
黑无常双手一驹,颇有一种大将之风,使人很容易就忽略掉那张凶面狼牙之脸,“孟婆婆慧眼,此女鬼正是中鹤顶红而死。乃是被夫郎与妾室,张氏谋害。
干枯的双手拂起女鬼披散的头发,孟婆双眼一眯,长叹一声,“人性啊······“
“业郎······业郎,梦蝶待你不薄啊······何故如此心狠······蝶儿死不瞑目······死不瞑目·····要个说法,定要个说法,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原一直沉默地女鬼突然情绪激化了起来,负责解压此女鬼的黑白无常险些让女鬼逃回人间。都为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好孩子,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孟婆温柔的抚摸着女鬼的头顶,声音透着安抚的气息。
躁动的女鬼显然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颅,原本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暴露在空气中。一半美如西施,一半丑如妖物。可所谓是美貌与丑陋并存。就连孟婆眼中也透出了惊愕。
“孟婆婆,小鬼不明啊······"她低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之极.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地上,渐起无数的尘埃,"业郎为何要至我于死地?就算死也不该下如此狠手······“
孟婆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将氏,你本姓姜,名梦竹,因仇杀化名将梦蝶,种种原由嫁入官家,虽然你悟透了人世却唯独忘了人性。你我有缘,再见面时,老身希望你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直至孟婆消失,黑白无常才解押着女鬼往‘往生道’——生死轮盘处进发。
生死轮盘!何为生死轮盘?不同于忘川的轮回转世。而是通往前世今生的必经之路,也可以在转轮上看到今生前因后果。
冤魂厉鬼到此处净化。得知前因,看破后果才得以投胎转世。
黑无常上前转动轮盘,一幅景象映射在黑墙之上。
姜梦竹虽双目被剜,可还有双耳。她瞪大着空洞的双目,认真的听着从墙上每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越听,心越发的发寒。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何为冰冻三尺······
“红儿可知世间最毒是何物?”
红帐之中。张红儿妖媚的笑了起来,犹如酥骨,令人流连忘返。“业郎你可是问对人了,这世间最阴之毒莫过于鹤顶红,只需一点便能让人死个透彻。业郎何故有此一问。”
官业成仅是皱了一下眉宇,便好像无关痛痒的道,“杀一个必杀之人,她若不死,我永无出头之日。”话锋到了最后带着股狠劲。
张红儿将手环上官业成结实的胸腹,吐气如兰,抱怨的道:“业郎与此人有何深仇大恨?那鹤顶红霸道之极。死的太过痛苦,能不用最好不用。”
“若是将梦蝶呢?”官业成直直的盯着张红儿,眸中带着杀意。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官业成可看的清楚。这官家大院,各房小妾妻室,暗中无不斗个你死我活。刺杀、下毒、陷害······无所不用及其。
而将梦蝶身为家主妻室,掌管府中大权。每个人都妒红了眼,恨不得取而代之。张红儿表面上与将梦蝶情如姐妹,背后恨不得将将梦蝶杀之而后快他启能不知?
张红儿暗暗一惊,不表露于形,深怕官业成此时乃是试探,若她说希望将梦蝶死,恐怕下一刻死的就是她。
香肩一起一伏,张红儿嘤嘤的哭泣起来,“业郎说的这是什么话,红儿与梦蝶姐姐情同姐妹,怎会如此阴狠,要死,也是红儿死。”
“行了少在我面前做戏,看的我做呕。就你这道行,将梦蝶看不出,我官业成还瞎了不成?鹤顶红你来下,正妻之位非你莫属。”
只见转眼之间张红儿已变了神色,仔细看时,哪还有往日的柔弱。玉足下毯,纤手一勾,慢慢地穿戴起来。
“官业成,我自认为自己足够狠,但······却没想到你比我还狠。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是十载夫妻。好,‘毒’我帮你下,不过将梦蝶死后的尸首我也要······至于正室的位置我张红儿还不屑为之。我与她的事,这么多年······也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生死轮盘一旁呆滞的姜梦竹突地大笑起来,空洞的双目变得狰狞。“原来下药之事不是突然,而是蓄谋已久。呵呵······枉我姜梦竹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没想到竟哉在这俩人手里。“官业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就不怕报应?孟婆婆说我悟透了人世却唯独忘了人性,可······难道这就是人性吗······”
五日之后。
奈何桥旁防守森严,各鬼需喝下孟婆汤才能堕入轮回。若强行而过者,鬼狱一但发现。轻者下油锅,重者永世不得轮回。
“来,姑娘和下这孟婆汤吧。”孟婆咯咯的笑道,“喝下,前尘往事皆是过往云烟,从新开始才是出路。”
姜梦竹望着手中的孟婆汤,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孟婆,一双经过鬼医缝补的美目惊疑不定。“莫非······”
“老身说过你我是有缘之人。”孟婆眯了眯双眼,笑道:“想必你也去过往生道了吧!”
“是,知晓了一切答案。可是梦竹还是不明,业郎因何理由害我。他,绝不是无情之人。”
孟婆勺起锅中沸腾的孟婆汤,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浓郁的烟雾遮住了她的脸。使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官业成不是无情之人,你也未做有害他之事,相反你让他们官家再度飞黄腾达······可是,你莫要忘了,他先是一个男人,然后才是你的丈夫。”
她抬起头,眼光犀利,“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比一个自己强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女人。而且你还是他的妻子,你让他如何在同行面前抬的起头。靠女人吃软饭的窝囊废吗?”
“我是一个女人,我有无限的才华不能施展,呵呵······”姜梦竹苦笑起来,“我是他的妻子可以有才华却不能与他并驾齐驱,更不能在他之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低低的笑道,眼中有泪却落不下来。
“知道吗,喝过这碗孟婆汤人说是苦的、是咸的、是酸的······都有。一切都只因心境而异。”
姜梦竹紧咬着牙关,原本苍白的唇色更加的泛白,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我姜梦竹自认天赋异禀,五岁学诗;七岁作词;十岁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四年之后因仇杀满门覆灭,姜家仅剩我一人苟活至今。嫁与业郎时,官家正陷入危局。我一女子,一手撑起半边天,让官家再度富甲天下.“
“我一女子抱头露面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可官家不知感恩还忘恩负义将我杀害。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姜梦竹官家至今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苟延残喘。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顿时冥界上空怨气升天,所以恨意化为怨灵。
孟婆长叹一声,单袖一拂,眼前出现一片虚无的画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